几个月来断断续续的看完三本情书——《爱你就像爱生命》、《醒来觉得甚是爱你》、《爱眉小札》。前两本看来甚觉可爱可亲,因不喜徐志摩,爱眉小札虽也情深意切,可终究未入我心,不说也罢。
爱情到底是什么模样?一千个人心中大概有一千种答案。小孩子会说爱是别人给他的一块糖、是帮她解的一道题,二十岁时爱是一个甜蜜的吻、是眼里心里只有你的深情,是山无陵天地合的痴绝,三十岁时爱是一张饭桌上的三双碗筷,是柴米油盐的寻常日子,四十岁过成左手摸右手不忍分离的亲情,五十觉得爱情太虚幻不如一杯热茶实在,六十得闲携手游天涯。
我认为人应该有两次生命,第一次生命是父母给的,他们把你的身体带来到这个世上,让你看到新奇的光亮。第二次生命是深爱你的人给予的,Ta让你重新认识自己,塑造自己,并成就彼此。
相互吸引的人之间迅速产生磁场,在他人眼里平凡如众人的Ta,却是你一眼能识别的与众不同。对望一眼,“啊!原来你也在这里?”
看王小波、朱生豪的情书,想爱情真像一场迷幻啊,让多刚强的人心思都成绕指柔,粗枝大叶的人变得细腻丰富。面对Ta,你仿佛智商下降灵感顿失,你一边想成为更好的人,一边却又不知怎样才能让Ta欢欣,于是紧张、无措、怠惰,再流利的语言也无法组织成动听的歌曲。经历过爱情的人都觉得像大病一场,有些爱让你越来越好,让你看到更好的自己,有些爱却让你越来越怀疑自己。
朱生豪对宋清如说“我真爱你...这是一句没有意思的话,但我不因为没有意思而不爱你,因为如果爱你没意思,不爱你更没意思”。看,恋人之间其实说的话都是无意义的,可是爱情让人沉醉之处也在于此啊,千千万万的人群中,仅仅有那样一个人陪着你以无意义的事来虚度时光,并以此开启人生新的篇章。
《爱你就像爱生命》中王小波常呼李银河“好人”,情书尽显小波依赖依恋之情。
我现在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就是每三二天就要找你说几句不想对别人说的话。
你也伤心了。所以我更伤心。
我会不爱你吗?不爱你?不会。爱你就像爱生命。……我爱你爱得要命,真的。你一希望我什么我就要发狂。
我真的不知怎么才能和你亲近起来,你好像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我捉摸不透,追也追不上,就坐下哭了起来。
你想知道我对你的爱情是什么吗?就是从心底里喜欢你,觉得你的一举一动都很亲切,不高兴你比喜欢我更喜欢别人。你要是喜欢了别人我会哭,但是还是喜欢你。你肯用这样的爱情回报我吗?就是你高兴我也高兴,你难过时我来安慰你,还有别爱别人!可惜的是你觉得我长得难看。这怎么办?我来见你时应当怎样化妆?你说吧。
我不喜欢安分过什么“日子”,也不喜欢死乞白赖的搅在一起。至于结婚不结婚之类的事情我都不爱去想。世俗所谓必不可少的东西我是一件也不要的。还有那个“爱”“欠情”之类,似乎无关紧要。只希望你和我好,互不猜忌,也互不称誉,安如平日,你和我说话像对自己说话一样,我和你说话也像对自己说话一样。说吧,和我好吗?
春天来了咱们一起去玩去。
静下来想你,觉得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以前我不知道爱情这么美好。爱到深处这么美好。真不想让任何人来管我们。谁也管不着,和谁都无关。告诉你,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上就泛起微笑。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中朱生豪对宋清如的称呼有五十六种之多,有“我的小宝宝、好友、宋神经、女皇陛下、爷叔、老姊、天使、婆婆、傻丫头、哥儿、祖母大人……”等等,也有大约56个自称,“饿鬼、朱儿、弟、猪猡、傻老头子、蚯蚓、岳飞、魔鬼、猪八戒、老鼠、豆腐、白痴、你的兄弟……”。生活不可能总是严肃无比,一个屋檐下相爱相杀的俩人更添情趣。
我知道寂寞是深植在我们的根性里,然而如果我的生命已因你而蒙到了祝福的话,我希望你也不要想像你是寂寞的,因为我热望在你的心中占到一个最宝贵的位置。我不愿意有一天我们彼此都只化成了一个记忆,因为记忆无论如何美妙,总是已经过去已经疏远了的。你也许会不相信,我常常想像你是多么美好多么可爱,但实际见了你面的时候,你更比我的想像美好得多可爱得多。你不能说我这是说谎,因为如果不然的话,我满可以仅仅想忆你自足,而不必那样渴望着要看见你了。
我很欢喜……我所凝望着的只是你。
我告诉你我爱宋清如,随你说我肉麻,说我无聊,说我臭,说我是猪猡驴子猢狲夜叉小鬼都不相干。
傻瓜,我爱你。想你想得我口渴,因此我喝开水;想得我肚皮饿了,唉,无东西吃。我愿意做梦和你打架儿,把你吃扁得喊爹爹,我顶希望看你哭。
快放假了是不是,我从今天起开始盼望见你,带着很高兴的调子。我太没有野心,也许就是这一点不好,觉得仿佛只要看见你五分钟,就可得到若干程度的满足的样子。
为什么我一想起你来,你总是那么小,小得可以藏在衣袋里?我伸手向衣袋里一摸,衣袋里果然有一个宋清如,不过她已变成一把小刀(你古时候送给我的)。
我很悲伤,因为知道我们死后将不会在一起,你一定到天上去无疑,我却已把灵魂卖给魔鬼了,不知天堂与地狱之间,许不许通信。
我从来不曾爱过一个人像爱你那样的,这是命定的缘法,我相信我并不是不曾见过女孩子。你真爱不爱我呢?你不爱我,我要伤心的,我每天凄凄惶惶的想你。我讨厌和别人在一起,因为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宁愿和自己在一起。
如果我想要做一个梦,世界是一片大的草原,山在远处,青天在顶上,溪流在足下,鸟声在树上,如睡眠的静谧,没有一切人,只有你我,在一起跳着飞着躲着捉迷藏,你允不允许?因为你不允许我做的梦,我不敢做的。我不是诗人,否则一定要做一些可爱的梦,为着你的缘故。我不能写一首世间最美的抒情诗给你,这将是我终生抱憾的事。我多么愿意自己是个诗人,只是为了你的缘故。
六十三期的校刊上看见你的名字三次。
我在梦里筑了一座宫堡,那地方的风景真是好极了,你肯不肯赏光常来玩玩?我特为你布置了一间房间,所有房间中最好的一间,又温暖又凉爽又精巧又优雅,窗外望出去的山水竹树花草,朝晨的太阳,晚来的星月,以及飞鸟羊群,都是像在一个神奇的梦境里。你这间房间我每天吩咐一个美秀的小婢打扫收拾,但别人不许进去一步,即使你永远不来也将永远为你保存着。
让我以这垂朽的残生爱着你直到死去吧!你是世上最可爱的老太婆。
亲爱的小鬼,我要对你说些什么肉麻的话才好耶?我只想吃了你,吃了你。
其实如果有眼睛而不能见你,那么还是让它瞎了吧,有耳朵而不能听见你的声音,那么还是让它聋了吧,多少也安静一点,只要让心不要死去,因为它还能想你。
不许你再叫我朱先生,否则我要从字典上查出世界上最肉麻的称呼来称呼你。特此警告。
你的来信如同续命汤一样,今天我算是活转来了,但明天我又要死去四分之一,后天又将成为半死半活的状态,再后天死去四分之三,再后天死去八分之七……等等,直至你再来信,如果你一直不来信,我也不会完全死完,第六天死去十六分之十五,第七天死去三十二分之三十一,第八天死去六十四分之六十三,如是等等,我的算学好不好?
我秘秘密密地告诉你,你不要告诉人家,我是很爱很爱你的。
接到你的信,真快活,风和日暖,令人愿意永远活下去。世界上一切算得什么,只要有你。我是,我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
你是个美丽而可爱的人,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的精神合起来画成了你的身体和灵魂,你要我以怎样的方式歌颂你?
你病了,想起来也心里寂寞得想哭。
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石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宋清如甜甜地睡觉。
春天,我不忆杭州,只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