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炎夏,周末回家晒了一桌妈妈炒的菜,记得有红烧小鱼小虾、瓠子炒腊肉、臭千张卷、三鲜汤、黄瓜炒瘦肉和小白菜,很简单的几个家常菜,并附上妈妈摘瓠子的背影图一张。没想到反响很热烈,好多人夸妈妈的身材好,穿一身宝蓝色连衣裙背影看上去就辣么美,那盘瓠子炒腊肉更是让同事老林垂涎三尺,说看图片就是记忆中他妈妈做的样子,这盘菜就应该叫妈妈的味道。
我很庆幸每个周末还能回家尝尝妈妈做的饭菜,还能陪爸爸唠嗑,听他讲哪头牛壮硕,哪片庄稼地肥沃,兴之所至还能扛上锄头随妈妈到花生地里除掉一大片杂草,摘回几个特别香的甜瓜。
妈妈是做饭高手,随手一摆弄就会让我们食欲大增的美食上桌,小时候物质匮乏,我家姐弟四个,极少有钱买零食吃,为了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妈妈没少花心思。小时候最爱晚餐做手擀面,因为妈妈总会留出两个面团,擀的圆圆的,在锅里烙至半熟后放在灶台两边烤,我们总是眼巴巴的围在灶台边,一声声问妈妈:火车粑好了没有啊?这种饼在我们家乡应该叫做火炽粑,孩子们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发音,在我们嘴里就演化成了火车粑。等妈妈一声烤好啦,我们便雀跃着抱起滚烫的火车粑分成四份,大口霍哧霍哧的吃起来,大概这声音便是火炽粑的由来吧。皮脆肉香,那份满足应该现在吃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了的。吃完两块火车粑手擀面也差差不多快好了,妈妈的手擀面也是一绝,劲道的很,嚼着很过瘾。我们长大后妈妈再也没做过这两样东西组成的晚餐了,时常怀念,决定下次回家跟妈妈一起再实践一次。
还怀念蒸粑的时候,我们这里管底部带壳的馒头叫粑,在大灶台内用柴火蒸出来的粑闻起来香气袭人。发面需要半天时间,粑里面还可以包各种馅,我家以糖馅儿和白花菜馅儿居多,白花菜也是当地特产,酸菜的一种,用它炒花饭所有人都爱。做好的馒头放进炒完菜的锅里并列摆好,馒头与馒头之间会很大的间隙,由于家中人多,每次都会做满满一锅,等浓香四起时揭开锅,粑粑相互拥挤着,有的开裂开嘴笑,一片欢乐的景象。妈妈做粑有一绝,她会在锅底炖上腊肉烧瓠子,烧葫芦等菜品,盛起来满满一大菜碗,靠近锅底的粑壳也是油亮油亮的,特别好吃,爸爸一直不准我们吃饭锅巴,粑壳确实鼓励吃的,因为他觉得米饭锅巴不好消化,而粑壳吃了对身体好。爸爸的逻辑我至今理解不来,但他准许我们吃粑壳大家都很高兴,一家六口团团围在桌边就着热气腾腾的炖菜吃粑、嚼粑壳,嘴里心里都是香的、热呼的。
一日与同事提起妈妈做粑会在锅底炖菜,他雀跃起来,说他妈妈也会这样做,看来这不仅是我妈妈的绝技,而是许多妈妈盼望孩子吃好的爱心,油亮的粑壳想来真是人间美味啊。
想起炸饺子、炸荷叶的日子,面皮擀的薄薄的,丢进烧开的油锅里自然曲卷起来,形成荷叶边,我们就称之为荷叶,名字很美,吃着较为油腻,没有零嘴的时候炸荷叶确是我们的心头好,塞一片到嘴里满口生香。
为了最大限度的满足我们,妈妈会在花生收获时除去保留一家人食油的量外,留足干花生,冬天里隔三差五炒给我们吃,那时我们却不怎么爱吃炒花生,可能是觉得不够味吧,现在初吃灶台里炒出的花生却感觉很香,但是吃不了两颗,多了依然感觉无味。
打糍粑、磨汤圆、磨豆丝的日子全村都很热闹,快过年了才做这些食物,那些日子也是那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打糍粑之时全村人都会集中到一家,青壮年处理,女人们做饭,小孩子边边站,候糍粑快好了,等大人揪起一坨赏给我们,粘着牙齿粘着嘴,生吞下去肠子肚子都觉得烫,却开心的要死。妈妈冬天里经常会煎糍粑给我们吃,煎的吃腻了吃炸的,炸糍粑、炸汤圆,或是煮水酒糍粑、水酒汤圆……
这些美食现在依然传承着,只是不复当年全村人打糍粑的盛况了。
年前辗糖糕也好玩,入冬了家家户户都买麦芽糖,别家的糖糕是压出来四四方方的,妈妈做的觉得纯手工捏出来椭圆形的,跟饭团一般,比较甜,也比较硬,小的时候我们都不太喜欢,偶尔磨磨牙齿吃一个,我们长大后妈妈就再也没做过了。
这里单写了我小时候心目中的零嘴,许多现在仍能吃到,如有可能,将来我也会学会,做给我的孩子吃,估计他会不爱吃,至少也不会有我小时候的那份心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