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堵,被疏远,人都是猎物

《狩猎》这部影片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与妻子离婚不久的卢卡斯在一家托儿所工作,他个性温和、心地善良,很受小孩子的欢迎,其中就有好友的女儿卡拉。卢卡斯给了卡拉没有从爸爸那里获得的贴心关怀,所以自然会对卢卡斯有一种好感,这里面也有性意识的萌动。在卡拉把自己亲手制作的心形小礼物偷偷放到卢卡斯那里,在卡拉趁卢卡斯与其他小孩子玩闹的间隙偷偷亲卢卡斯,我们可以说这种好感有点超出范围。卢卡斯意识到了这些,他在第一时间与卡拉进行沟通,亲嘴的事情只有在爸爸妈妈之间才能发生,当卢卡斯退还卡拉的心形礼物时,卡拉下意识否认,这并不是她送的,上面的签名是其他人的恶作剧。不止大人会说谎,小孩子也会。

卡拉看着桌上的心形礼物,她心中一定有很多不解,也有不服气。幼儿园园长询问卡拉在想些什么,她撒谎说卢卡斯向自己裸露了生殖器。这样的话把卢卡斯推上了风口浪尖,人们惯常认为小孩子不会说谎,性侵女童?性侵好友的女儿?会不会也性侵了其他小孩?事情在园长找来咨询师和召开家长会之后进一步发酵,而卢卡斯只是被通知自己向男童/女童裸露了性器官,被赋闲在家,其他一概不知。

一时间,这样的名声让卢卡斯陷入前所未有的境地,这不仅给他自己的生活造成混乱,就连儿子也受到牵连。卢卡斯郁愤难解,去找园长,打开门发现满屋子的人,这个场面让卢卡斯感到震惊,事情的发酵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卢卡斯受不了的是儿子的生活也受到自己的影响,他要向园长讨个说法,园长居然推开门躲着卢卡斯,卢卡斯紧追其后,他终于在园长说漏嘴的话里面知道,原来说自己性侵的是卡拉,也许这让卢卡斯的困惑稍微得以明朗。

人们会相信小孩子说的第一句话,却对她的第二句、第三句置之不理。“不过是我胡乱的蠢话,仅此而已,”卡拉为自己辩解,为卢卡斯申诉,但是这个时候她的话已经没有任何力量了,没有人相信,也没有人愿意查证。人们只是觉得一个小孩子不会撒谎,只是接受自己选择相信的,只是更用力地把卡拉抱在怀里。

事件持续发展着,这个时候,说卢卡斯性侵的已经不只是一个孩子了,几个孩子众口一辞地说卢卡斯家的地下室是什么样的,壁纸是什么样的。警察把卢卡斯带走了,也许他们没有想到,卢卡斯家根本没有地下室。

在卢卡斯饱受流言蜚语的这段时间,他的朋友和他的儿子一直相信他。卢卡斯被释放了,他在朋友的家门口与儿子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生活看起来可以重新步入正轨了。

日本作家东野圭吾有一本小说,《信》,这部作品主要聚焦于犯罪者家属的生存问题,其中提到一个词叫做“社会性死亡”,是指监狱外的犯罪者家属所处的境地。所谓的将心比心是不存在的,接纳只是心中的幻想,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远离犯罪者家属,对他们而言,找工作、谈恋爱,没有什么不会受到影响。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歧视,也在有意无意中歧视过其他人,没有歧视的世界大抵只在想象中存在。《狩猎》这部电影中也有同样的安排,当卢卡斯饱受流言缠身时,他的儿子去超市里买东西,被警告下次不要再来。即便卢卡斯被无罪释放了,他在超市里仍然寸步难行,想要买摆在货架上的东西,销售员就是说没有,更甚者还有保安出手警告,卢卡斯拼了个头破血流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自己并没有什么罪过,买个东西却要这么艰难?卢卡斯提着商品,带着血污走出超市,卡拉一家正好在外面,只是远处观望,并且说上一句,“快看,卢卡斯现在已经这样了。”

人们有一种惯性,个人隐藏在群体之中,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坏事,然后这变成了更强壮的一股力量。卢卡斯失掉了名誉和信任,无罪释放后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窗子被无缘无故砸碎,爱狗被人杀死,这些都是匿名的,又好像是有名字的。

圣诞节要来了,镇上的人都去到了教堂,卢卡斯也找座位坐了下来,旁边的人立马换了位置。一群孩子在演唱歌曲,看起来是真的很纯真。在整个过程中,卢卡斯两次回头看到朋友和他的太太窃窃私语,终于没忍住打了一架,从一开始就被动隐忍的卢卡斯终于爆发了,这些是自己应该承受的吗?虚有的罪名强加在自己身上,即便被证明没有发生过,名誉是实实在在地丢掉了,而生活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朋友在当晚带了家里的一些食物来到卢卡斯家里,“这食物不错不是吗?”两个人在黑暗里静坐,这个距离刚好是可以说话的距离,他们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卢卡斯的儿子拿到了狩猎证,镇上的成年人都来给他庆祝。卡拉也来到这里,像以前一样,她不想踩到地板上的线条,卢卡斯一如往常地抱起卡拉,他仍然给予这个小孩子关怀,善良如他,没有任何责怪和打骂,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卢卡斯准备带儿子去森林里狩猎,层层的森林是不知有多少猎物。卢卡斯听到耳畔一声枪响,他险些没有躲过这颗子弹,朝着枪响的方向看去,光线晃眼看不清楚,向卢卡斯开枪的人到底是谁?说不清,可能是群体中的你,也可能是群体中的我。

《狩猎》这部电影以狩猎场景开头,以狩猎场景结尾,神来之笔是最后的一枪,本来是去射杀鹿,拿枪的人却变成别人的猎物。在最开始的场景里,我们可以看到林中之鹿倒下的场景,在小女孩家里,我们看到鹿头作为装饰品挂在墙壁上,这是否意味着男主作为猎物被小女孩家擒获了?不,也许不只是擒获,而是被群体给射杀了。

有这样一句话,“绝对不要把小朋友当成小朋友看待,就算只有三岁,人类就是人类。”我们不是要讨论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因为人性总是相通的,卢卡斯刚被指认时人人都会疑问,他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但同时人人都会选择远离。幼儿园园长找来咨询师询问卡拉事情的经过、严重的程度,这样单方面的查证不如说是一种引导,引导事情向他们想要的方向发展。也许是生活太平淡了,好不容易出了一件事情就得大肆宣扬,而自己可以使用的这一点权利又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所以我们看到即便卢卡斯被无罪释放,这个镇上的人依然延续之前对待他的方式,或者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之前是指指点点,这个时候就是推搡,把卢卡斯推下万丈深渊里。

卢卡斯被无罪释放后众人还是一以贯之,这个反应跟《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玛莲娜的丈夫回来后众妇女的反应有相似之处,关于这,我们都知道是人性的共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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