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一次夜班后因为没看清路况而骑车摔倒,半夜十二点,月光惨淡,血染红了脚腕,路过一人无视而去。
接到电话的刹那我吓坏了,和父亲赶去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鲜血蔓延。后来就是急诊缝针、长长的一道口子,看得人心尖都疼。
作为女儿的我一次次想阻止母亲去上班,还是夜班,她却不听,坚持要赚那两千多的工资来贴补家用,苦了一辈子的她却还是永不停歇的操劳着,生怕我过的不好。
翌日,母亲打电话给我,她声音略带哽咽,带着哭腔,说刚开来的药因为我爸的失误而没了。她挨边地问了医生、护士却还是无所踪迹,我求着她,再去开一次药吧,她说三百多的药她舍不得开,已经回家了。
在电话这头的我鼻腔一阵发酸,恨不得立刻放下工作冲到她身边,又暗自生悔为何不陪同她去,三百多在她眼里比伤更重要,一片膏药一百多让她狠不下心去再买一次。
我自愧,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外出打工,被人敲诈勒索过、干着两三点就要起床的活,经常被烟熏地泪水直流,最累的时候一直犯病却不去医院,挂在嘴边最多的话就是我不累,我没事。
母亲劳碌着,操持着家里的一切,不到五十就已白发丛生,嫁给脾气暴躁的父亲总是让她一人饱受孤独、心酸与委屈。
小时候听着《听妈妈的话》长大,里面唱道: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如今长大,却还没有足够坚强的羽翼去保护她,心下黯然。
我的痛苦,源于我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在上学时我勤勉自持,却总不是最优秀的那个,工作后开始写字,却依旧鲜有问津,凄凄戚戚。
即使这样,但我还是犹如一只慢慢蜗行走的蜗牛,一步步趋向光,一步步尽心尽力地修缮自身,成为令母亲骄傲的女儿。
当我们开始赚钱,却不知父母亲两鬓的霜发在这之前已经慢慢转白,我跟千千万万的儿女一样,害怕自己赚钱的速度赶不上父母亲老去的速度。
我看到他们的牙齿开始脱落、龋蛀,母亲吃顿饭都吃得极慢,就因为一边牙齿生疼;我看到年过半百的父亲还在工地上干着青壮年的活,眼睛经常被粉尘熏疼,粉尘进入肺部引起感染剧咳不止,手上、腿上是被钢筋擦伤、撞伤的痕迹。
有一次父亲被钢筋压着大腿,鲜血潺潺。忘不了跟他去医院拍片看病的时候,他执拗着没事,他说受过的伤哪里止这些,躺两天就好了,谁知道这两天一躺就是几月,并落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长年在草席底下都压着各种创伤的药贴、风湿、骨伤都时时刻刻在折磨着他。
虽然父亲不善言辞,脾气也是急躁,但是这个开始变老的男人也开始变得脆弱,在带外孙女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似的,眼上的皱纹笑成了深深的褶子。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耳熟能详的谚语却是一代代人最真实的写照。
记得村里一位外出打工的男子,连续两年都未回家过年,而让他抛下一切回家的竟是老父亲的葬礼。老人家身体还算硬朗、总想着为家里分担些什么,经常会一人跑去山上除草什么的,一次不慎摔下从县里医院转到市里医院最终抢救无效。他连老父亲最后一面都未见到,在灵前跪了一天一夜,但人已逝,悔莫及。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太多太多的意外,不能预料的生命之殇,所以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希冀父母还安康的时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抽空陪陪他们说说话、聊聊家常,让他们不会因为生活的艰辛而皱眉、因为生活的不顺而叹气。
我一直奉信那句话:要相信熬过孤独的秋、寒冽的冬,终会遇见属于你的那一片繁花似锦。
我不相信各安天命,我相信不努力一切皆会成空,我在慢慢接近我的繁华之境,我在慢慢撑起我家庭的一片晴天,我希望你也是。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