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因为参加了《电影画刊》的“我喜欢的明星”征文,我写的那篇《明天我依然爱你一写给林青霞》有幸刊发了,从此就迷上了写作。
一九九九年,我向一些打工杂志投稿,有好多都发表了。作为痴迷文学的女孩,很渴望认识几位有共同爱好的文友。
那年,我同沈惊鸿(笔名)因《江门文艺》而相识。他特别喜欢写信给我,几乎每个星期,都能收到一封热情洋溢的来信。
沈惊鸿是四川人,他是我的第一个文友。那时他一无所有,虽然文章只发了几篇,但我已经看到他才华初露,通信三个月就追求我。此处省略伍千字……
而我的第二位文友是来自贵州的杨树洁,同他邂逅于《惠州文学》。那年,《惠州文学》刊登了我的爱情稿《爱的滋味》,我心存感恩,订了一年的杂志。
二零零年九月,《惠州文学》登了一条杨树洁的交友启事:“我向往文学,是一名打工作者,期盼能结交向往文学的朋友。”
看到这段话,我有种灼灼的感动,他可是在《佛山文艺》《江门文艺》发了不少作品的人。小说,散文写的非常棒。倘若能交了这种友,对我写文章有很大的帮助,就写了一封信寄给他。
平心而论,我当初主动同杨树洁联系,确实是存有私心,想今后能得到他指教。人家能频频在《佛山文艺》刊发长篇小说,牛哄哄的啊。我不懂得写小说,对他充满了崇拜。
同他通信时,我正同热恋了一年的沈惊鸿分手。那段日子内心很痛苦,恰好他也因为与《佛山文艺》的一位评论专家,发生了很太的矛盾。后来他告诉我:怪自己当年太无知,我的文学之路差点被这厮毁了。”
那年,刚经历一场错爱的我悲痛欲绝,而他也被某著名评论家逼到回家乡反思……据说此人很有势力,要《佛山文艺》封杀他文章,杨树洁很伤心,只有暂别广东返家居住。
于是,两个在精神上失落的人相遇后,同病相怜互相鼓励,以这种方式支持对方。我经常安慰他:“你才华满满,只是不幸遇到了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千万不要受到打击,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要重新振作起来。别再想不好的事情,对健康不利。这段时间,就静下心专注写作,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做一名打工编辑。”
二零零一年春节,我同杨树洁写信约好了通电话。年初五上午,天空飘着小雨,我打了他的BB机,然后就跑到路边的电话亭等待通话。
等了三十分,我们神交近半年,终于可以用声音来交流。他说:“晓彤姑娘,春节后准备重返广东,以后可以多交流文学。”
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我后来再也没有接到他的来信!半年后,在一本广西刊物上,看到编辑名字上有杨树洁,我很高兴啊。不为别的,只为勤奋的他不用再打工,可以坐在凉风爽爽的编辑部上班,多威风。
但我没有主动联系他,我做少女时很有傲气,既然他升大了,不记得昔日患难中交往的人,我有何需找上门。不了解内情的,可能还误解我要走捷径找人家助力发表文章,这不是我个性。
我是一个很有道德,有底线的妞。虽然被人辜负了感情,就算内心再恨,我也从没有向杨树洁倾诉讲过沈惊鸿。因为我知道,沈惊鸿很热爱文学,他希望能用“写作”来改变命运。他生活在最底层,每天做很耗体力的搬运工。
我没讲,主要是觉得他俩都是打工作家,以后可能有机会遇到。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不想让沈惊鸿难堪,更不愿意破坏他名誉,毕竟他是深受各个打工刊物培养的重点作者。
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年后,他同沈惊鸿在广州某间杂志社不约而遇,竟同时应聘成为打工编辑。而之前他们豪不相识,哈哈哈,这是多么奇妙的缘份啊!
我还记得那天,在书滩上翻看《飞霞》,无意中看到沈惊鸿同杨树洁,留了同一个住址。把我看惊呆了,这么有这种奇遇啊。还好,杨不晓得我同沈之间的东东,不影响他们的友谊,我为当初的用心良苦而倍感欣喜。
二零零一年五月,《江门文艺》谢继贤主编约我到中山参加作者座谈聚后。我就停笔了,这一停就是十几年,巧的是,沈惊鸿同杨树洁,各自参加了九九年同二零零年的《江门文艺》作者座谈聚,我们三只是分在不同的年份而已。
同杨树洁失去联络二十年,好想知道他近况,就在网上寻找他的文章。无奈都无留QQ同手机号,又不方便向前男友打听,惟有在沈惊鸿的QQ空间里,仔细寻找他行踪。只是现在都爱用网名,不用真名很难找。
有次沈惊鸿发了张帅照,看到有个人留言:“凭我对他同住二年的了解,确实帅。”读了我很兴奋,原来对方就是杨树洁。
我控制不住发了一封邮件。
杨树洁,你好,咱们2000年通过多次信,那年你同《佛山文艺》有隔阂而失落,那年我结束了同某位打工作家而痛苦万分。曾记否,我同你各自鼓励对方,安慰对方。那年你暂回到家乡很苦闷,那年我俩在信上聊文学,聊生话,聊梦想,这份友谊很纯,很真,不带任何杂质。
可你到广东后,就音讯全无,也许你是为了生计而顾不上同我交往。你一定不知道,当我在打工刊物上,看到你做了编辑,好惊喜的啊,你多年的努力有了收获,祝福你。
片刻就收到回音。
“我竟然恍然如梦。记忆中的你,原谅我真的模糊了,能再详细说一下我们交往的细节么。转眼,人生已过十几年,那些时光,于我来是生命中的感动。”
读到这段话,我好激动啊。毕竟分别太久了,就问他当年为什么不继续通信,好大牌?
他复:“为什么我在广州做编辑的时候你没有联系我。我记起来了,你当时在惠州吧。我哪里是大牌,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是有多自卑,才选择沉默。谢谢生命中,你温暖过我,感动过我,并给了我走下去的勇气。至今仍然感念感怀。
对了,我于2006年底离开广州。我的人生发生了很多改变。现在在家乡一家地级党报任中层干部。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有了一个回报。我还开了一个公众号,继续把文学以另一种平台展现。
真心谢谢你在我最低沉的时候,给我鼓励。我深深记得我跑到后山山坡上回复你电话,跑了一头大汗,因为山下没有信号。如还认我这个朋友,可加我微信……”
为什么在广州做编辑时没有联系他?这句话把我问住了,杨树洁一点也不晓得他叫了五年的师兄,竟是我的前男友!这太尴尬了,那份伤疼我已隐藏在心中很多很多年,不知如何解释?
考虑再三,我还是坦荡说了:“树洁,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曾经是你好兄弟的前女友。为了忘记那份错爱,为了斩断不再交往,我选择了全身而退,从此远离写作,远离文友,也远离了无私真诚帮助过我的几位编辑老师。
你一定还记得,当年你说:“有次一位好友携一位女孩同我吃饭,几天后,那个女孩见到我后落泪了,投诉我的友送她回家后赖在那……”你听了很难受,决定从此绝交。你说不能同这种败类为友,彼时的杨树洁一身正义为受害女孩打抱不平,我瞬间就觉得你是一个有良知,有道德值得信任的好人。”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多好,我就拿着稿子名正言顺跑到广州找杨树洁叙旧。把手写稿交给做执行主编的前男友刊发,多快乐的啊。
据说沈惊鸿的恩师能做一手好菜,到那我还能吃到好多靓菜,多好玩。他恩师安慰我:“别难过,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唉,我再也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同这三位才子相聚,杨在贵州,沈跑四川了,他恩师定居在深圳。呜呜呜,我要找个地方哭!
我一点也不知道,其实他俩在广州时,就在《知音》《家庭》《读者》等大刊发了无数作品,已经是全国一线写手。高稿费收到笑。
这对师兄弟在文学路上携手前行,为了多挣高稿费养家,弃打工作品改攻纪实稿,特稿。你追我赶拼实力,拼努力,成为一段传奇。
他俩在广州做了五年编辑,我没有寄过一篇稿。如果投了,他同我做执行主编的前任,肯定尽全力帮助我修改润色刊发。哈哈哈,质量不够,高手来改。
沈惊鸿给我寄过书,但我不愿为一段无结果的爱,去浪费时间同感情,这种付出太不理智了。其实,现在回忆觉得那种三观好纯净,做不了恋人,还可以光明正大做文友,只要心胸坦荡交往,就对得住自己的良心。
人生从来没有后悔药,我好遗憾好遗憾没拿稿子到编辑部找他俩。我到广州很近,也许似我这种思想传统,保守的人,是要失去很多快乐的啊,回首往事,后悔莫及。
让我欣慰的是,那间杂志社停办后,他俩各自回家乡发展。经过数年的打拼,杨树洁在一间报社做了主任。沈惊鸿上次对我说:“师弟现在是报社主编。”
前男友从写纪实稿转向写房产信息,早已成功转型。现在是写软件的高手同写房产资料的专家,传闻在四川是一个很有名气的资深媒体人。
祝福杨树洁,沈惊鸿两位故人。
杨树洁的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