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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一向稳重淡定的知性大姐，高三三班班主任方老师发了脾气。
她眉头紧锁，脸涨得通红，右手指着桌上的几件校服，微微发抖：“你们看看，这上面都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马上就是高考誓师大会了，花里胡哨的校服穿出去，不得成为高三年级的反面典型！”
一件是世界杯的奖杯加配文，不看世界杯的高考是不完整的。
一件画了个足球加宣言，青春不过几届世界杯，再不看，我们就老了。
还有几件画的球星大头像，惟妙惟肖。
有的老师安慰她：“方老师，别生气，颜料洗洗就掉了，大会是下周一呢！”
有的老师慌张地一拍手：“哎哟，我也要赶紧回班级，看看这群不省心家伙。”
高三五班班主任胡老师摸了摸下巴，这个花式字体有点眼熟啊，在哪里见过呢？
她回三五班突击检查，果然发现了两件花式涂鸦。一件画着两个外国国旗：谁能笑到最后？一件画着打瞌睡的小人：上课打瞌睡，也要半夜看球。
胡老师一拍桌子：“熊文武，李霄然，跟我出来！”
两个熊猫眼的少年，老老实实跟着胡老师上了天台。
比胡老师高一个头的两个男生，头发乱糟糟，站得歪歪扭扭。
胡老师叹气，抬头看着他们：“说吧，这次乱画校服的行为，是谁带头组织的？”
李霄然摇头：“没有人带头，我们心有灵犀，自己写的。”
胡老师气笑了：“就你俩那平时小鸡扒蚯蚓的字儿，再看看校服，自己写的？你们自已信不信？”
体育委员熊文武说：“老师，高三学生是不是除了活着和学习，其他都不能做了？”
胡老师刚要开口，熊文武打断她：“老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世界杯有很多届，但高考有可能只有这一次，不要因小失大，后悔终生啊！一分之差，独木桥上挤掉成千上万的人……”
几个叽叽喳喳的班主任，挤在年级组长李闻君的办公室里，一脸担忧地讨论：年级肯定有一小撮人，有组织有预谋的败坏学习风气，要赶紧扼杀这股势头……
李组长的呵欠打了一半，赶紧用手捂住嘴巴，连连点头：“各位老师先回去上课哈，这件事我一定认真调查，严肃处理。”
讲完周练的卷子，胡老师清了清嗓子，疲惫地坐到办公桌前面，拉开抽屉，找喉宝。
余光扫到抽屉里面的教师节贺卡，似曾相识的字体让她愕然，李小小？
第一节自由晚自习，熊文武转过来对李霄然说：“喂，听说班班们去跟麻辣李组长告状了？”
李霄然打了好几个呵欠，拳头垫着下巴：“没事啦，麻辣李要么找我们开会训话，要么找家长开会训话。”
熊文武苦着脸：“找家长就完蛋了。哎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李霄然揉揉眼睛：“多大点事儿啊，洗洁精沐浴露肥皂爆炸盐什么的泡一泡，校服不就干净了嘛？”
一个纸团砸在熊文武头上：“拿消毒液洗，笨蛋！阿根廷必胜！”
熊文武回过去：“谢谢啦，李大画家。德国队威武！”
手刚扬起，后门进来个人，伸过来一只手，截胡了：“哟，小纸条上写了什么？”
李霄然赶紧抢过来，塞进嘴巴里：“李老师，我们在讨论数学题。”
麻辣李似笑非笑：“那你还心虚得吃下去？你们两个大个子，站门外面去反省反省！”
两个男生利索地站起来，一脸悲壮，大步走外面的走廊。
两人一看，傻眼。旁边的四三二一班后门口，也三三两两站了几个男生。
李霄然捂住眼睛：“完了完了，全军覆没，麻辣李就是麻辣李！”
熊文武小声说：“没关系，军师还在，永不服输的体育精神，会一直流传下去！”
麻辣李打开防盗门，女儿李小小冲过来，一只手撑在门上拦住他，一只手戳着他的胸口：“老爸，为什么学生不能看球赛，老师就可以啊！你们这些大人，真虚伪！”
“老妈说你这两个星期，好几次凌晨偷偷爬起来看球赛，哼！”
捏捏女儿气鼓鼓的腮帮子，麻辣李憋住笑：“哦，那你就在校服上涂鸦啦！这是你们的抗议方式？”
李小小眼睛滴溜溜转：“爸，你怎么知道是我画的？”
麻辣李很得意：“高三哪里还有比我女儿更厉害的画画高手？”
李小小面色缓和了：“爸，那你进来，我们好好谈谈！”
麻辣李看着端端正正坐在餐桌旁边的女儿，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同学还真团结，怎么问都说自己画的。”
“那当然！”李小小昂着头：“我们世界杯特攻队可都是铁粉，我们是个忠诚的组织！”
麻辣李点点头：“好好，既然大家都是铁粉，那我们和解吧！决赛前面半天放假，决赛那天上午也放假，让你们专心看比赛，怎么样？”
李小小立马站起来：“说话算话！”
她又摇了摇头，狐疑地问：“条件是什么？写检讨？当众承认错误？还是找家长谈话？”
麻辣李点点头：“当然算话。条件是你们元旦假期要过来补一天课，平时专心学习，不要再搞幺蛾子抗议了，怎么样，军师？”
李小小挠挠头，想了想，拿出纸笔：“老爸，你写下来，签名！口说无凭，必须立字据。”
誓师大会结束前，麻辣李宣布了这个消息。严肃的会场气氛突变，身着干净整齐蓝白校服的少年们，欢呼着鼓掌，笑着闹着，久久不息。
胡老师对着方老师说：“年轻真好啊，一场球赛就能高兴成这个样子！”
方老师余怒未消：“李组长说的严肃处理，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