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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有个和我一样的老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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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鸡毛
扎成掸子
继续分解
1
情话凶猛
这一条罄竹难书。
情话,女人没有不喜欢的,但谁说怎么说说什么有讲究。
早先希望他说,但他一向话少,而且预先告诫我:他不会说话,更不要说情话了,何况男人做比说重要。
我半信半疑,结果发现他做得也不怎么样。
恋爱约会时,晚上十点前他就喊着要散伙,然后跑游戏室玩到半夜回家,他妈以为乖儿子受坏女生迷惑被带坏对我耿耿于怀,我以为他乖乖回家躲过盘查维护地下情多么不易。
这个旧案直到婚后才被破获,时过境迁,我只得一辈子蒙冤。
做不好,也说不来,做错了不会道歉,也不去补救。我渐渐接受了,不再指望。
事实上,极偶然地,他会对我说上一句深情的话,但往往无缘无故,而且极尽夸张,画风跨度大到光年。听众简直无法投入——倒有一种 “这个世界怎么了” 的惊诧。
综上所述,正是B型血男性的风格,他们是害羞的,对感情表达采取回避态度,但对外表达方式迟钝粗率,分寸感差,所以,才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我们结婚三四年的一天,我一男一女两个闺蜜同时失恋,约去茶楼。我安慰女闺蜜,他跟男闺蜜闲扯。
隔天,男闺蜜跟我打电话,提到他们的对话:“他说,他现在跟你,谁也离不开谁了。”
上帝啊,这俩男的昨天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种话从他嘴里出来,真的,太恐怖了。
反过来,我又非常了解,这是他会说的话。
每隔几年,我都问他一回:你记不记得,你自己说过,你跟我谁也离不开谁了。
他的回答始终是:啊?我说过吗?
我回忆数百字后,他说:哦,好像是的。
我也非常了解,这是他会忘的话。
还是很温暖。
有部老美剧《人人都爱雷蒙德》,其中一集,说雷太太黛博拉,收到追求者的诗:《黛博拉的眼睛》。
黛博拉埋怨雷蒙德从不浪漫,不会赞美,雷蒙德辩称,自己也要写首诗,叫《黛博拉的鼻子》。
我们一块看剧,看到此处,相视大笑。
他表示要给我也写一首诗,关于我的耳朵。
平时,我会直接求表扬,反正他嘴里,要么没有一句好话,要么极度惊悚。
“现在,我要听你说我好话。”我说。
或者,“你必须说出我十个优点。”
当事人表现出便秘般的苦恼。
“你好呢。”
“我哪里好?”
“你心好。”
“骗人,我叫你说我优点,你心里肯定觉得我不好——还有呢?”
“你头扁,手放在上面舒服。”诸如此类。
说者憋出了内伤。
AB型林恳与其父风格迥异:“妈妈,我来说!一你比较细腻,二你能理解别人的感受,三你会体贴人,四你很努力,五你非常懂得教育,我每次犯错你都不会先骂我,六你很容易分辨对错,我和爸爸每次有什么……十妈妈最爱我。”
洋洋洒洒。
待到一年一度的“惊悚时间”,林恳爹发挥出超强武力值:“我现在越来越想回家,和你和牛牛在一起”、“你是我的后盾”、“我知道自己平时不太关心你,对你不好”……
“你知道,也不准备关心我是吧。”
“是的。”憨笑。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坏。
前年我们去涠洲岛旅行,在火山地质公园路遇一块海中巨石,名为“海枯石烂”,据说是许愿之处。
我不迷信,不过想着那么老远来了,走了两小时才看到这石头,也从众一回,爬过去摸摸吧。
他一脸不屑,有种“女人真麻烦头发长见识短”的表情,嘴里直催:“不去不去,快走了,时间不早了!”
“要么在这儿拍张照片吧?”
“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拍的!”
我不无遗憾地回头看看,也对,一大块破石头。
回程的飞机上,我说起林恳在北海许愿树许的愿,他忽然开口:“我也许了愿。”
“你当时不是没去许愿树吗?”而且那树浑身飘红,着实商业化。
“我在海边大石头那儿许的。”
“啊?你不是说一块破石头吗——你还叫我们别拍照——你自己怎么还许愿了!你许了什么?”
“……我就想,希望你和牛牛都好好的,我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我和你白头到老。”
“……”
就这样,如此“重大”的人生时刻,连张照片也没拍。
2
空屋子
他不喜欢应酬,也不擅长应酬,更不勉强自己应酬。
B型男的标记。
有回放假,我跟他去周边城市转悠——恰是好友利红的老家,她邀我去家里坐会。我们去了,她妈妈张罗我们坐下喝茶。
没有五分钟,我晓得他坐不住了,身体表现为一言不发,如坐针毡,四下顾盼。
“你到车里去等我吧。”
嫌疑人如蒙大赦,抬起屁股就走,话也会说了:“阿姨我先下去了”。
阿姨面露讶异,手足无措,以为自己有什么招待不周,我解释道:“没事,让他下去,他是我的司机,就喜欢待车里。”
听闻此话,全体笑开。
我给众人解了围,包括我自己。
他并不需要我解围,在他迟钝的意识里,他没有冒犯任何人,不会被误解,不用为别人修改自己。他只是做自然的“我”。
我呢,知道修改他人行不通,就理解他,调整自己,改变事态。
这类情况是日常。
“司机事件”那会儿我和利红才相识两三年,所有和我交往的朋友,在前几年都会被我灌输一个概念:“他就这样,不要管他,我们聊我们的。”因为朋友来了,他打完一声招呼,便坐在一边再不作声。
他也有他的好处,不碍事,犹如隐形,被众人忽略也完全无所谓。B型,真正的我行我素,只跟随和满足自己的感觉。
A型照顾所有人或乖巧地沉默,O型领导所有人并一力成为焦点,AB型冷眼旁观且间歇性一语中的。
谁都不是完美的,但谁都没有B型那么不完美和不在乎完美。
正确解读了他,自己不会在深渊里。
我的咨询者里,有一对A女B 男组合,因为一模一样的情形,参加闺蜜聚会回家后爆吵冷战到分手。
“你一言不发不尊重我的闺蜜就是不尊重我不爱我”的解读,道理上看不错,但的确不是事情的真相。
高情商的男人,恐怕不能犯这样显而易见的低级错误。
正确解读了他,你甚至可以享受他带来的自由。
笑话当然有,比如教科书级的“买单事故”。
每次一桌朋友吃饭,他都第一个吃完,起身,出去晃荡透气,好像我们都是恋恋不舍的饭桶。早先有一回,闺蜜让我给她的相亲对象掌眼,四个人一起吃饭。他又第一个起身,害得做东的那位条件反射,屁股弹簧般蹦起来:“我来我来!我买单!”
他置若罔闻,一个人出门抽烟去了。
留下三块大小不等的阴影面积。
渐渐的,我周围人都习惯于他“不应酬”的态度。大家“无视”他的存在,既不会介意他的作法,也不用担心他介意,双方都很自在。
什么也不做的他,居然因此很受欢迎。
偶尔我也怕他得罪人,会在事后追问另一方当事人。
对方心领神会,说:“他说谢谢了。”
“你治好了他的聋哑!”
“他还跟我笑了。”
“你可以得诺贝尔医学奖!”
彼此获得了背后非议缺席者的乐趣。
大部分情况下,他的笑容会让知情人心满意足——“他跟我笑了”,世界灿烂了。
这给我一个人生启示:降低他人预期,自己省力。
所有事物,都有其不明晰的另外一面,识别那一面需要智慧。
我行我素的另一面是忠实于内心;自我感觉中心的另一面是无视他人评价;讨厌约束的另一面是不限制他人。
他对我而言,就是一间“空屋子”。
我可以在里面随心所欲,任意妄为。我可以翻跟头竖蜻蜓,可以满地打滚,可以狂笑不已,可以痛哭流涕,可以赤身裸体,它都包容着我。沉默地。
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家具,没有沙发,一个靠垫都没有。
空空如也。
墙不会说话,如果撞它,只会疼。
但是,四面墙,是一个庇护所。
他用这种方式,给我自由。
以及疼痛。
以及爱。
“空屋子”本人对此称号很满意。
3
白居易的老太婆
我写东西,不大喜欢四处给人看。
写作对我来说,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是和自己的对话。有些感受,通过书写我做了整理,以文字的形式与生活达成和解,就此放下,或抛诸过去,继续向前。
所以,大部分文学性质的文章,我写完就安心了,放着,经年不给别人看。很多文章在打算出版前,只有一个人读过。
——B型的他。
只有他,我是追在屁股后面求着看。每写一篇,必请他过目。他不会写,也不读书,但他的直觉很敏锐,说话又难听,是一个天生的文学评论家。
很像白居易的老太婆。《墨客挥犀》里说:白居易写诗,但求“老妪能解”,相传他每作一首诗,都要念给目不识丁的老妇听,能听懂则录之,听不大懂,就改,改了也听不懂的,就不取了。
二者功能类似。
对自己的文字,我有充分的自信,自信不等于没有不足,相反,成稿后我总是再三修改,改到自觉可以见人(但并不见人)。
给他看,就是为了讨批评。
“老太婆”不很情愿。往往是在三请四邀之后,才勉为其难,读得又慢,一目半行。半晌,终于看完:“蛮好的。”
作者松了口气。因为不然就是——“写得不好”、“这篇我觉得一般”、“感觉不怎么样”。一大桶冷水倒下来。
跟着追讨表扬:“哪里好?”
“都蛮好的。”
“你给我划点好句子。”作者个人形象幼稚。
“老太婆”逆来顺受,划出三五句。
“这些为什么好?”
“就是好。”
大部分情况下,说不出所以然,要我帮助阐述,少量情况,真能说到点上。外婆去世,我写了一篇悼文,他看完说:“虽然不像别人全是美化煽情,但蛮好玩的,也很真实。一看就知道,写的人感情很深。”
又比如眼下你在读的这篇,他说:“你又写我的坏话……不过让人蛮想看下去的。”
这是表扬。
批评才见真章。
B型血,不大会夸奖,却不吝批评。事实上,他们觉得自己表里如一,在如实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老太婆”真人不露相,直觉惊人,每回他挑出的问题,十之八九是我写作过程中,感到含糊,或者踌躇的地方。屡试不爽。
自己看自己,是有盲点的,发现不了毛病,也会思维定势,不知如何入手。他的作用,是以旁观者的心无旁骛帮我明确问题,加以正视。
他看不懂的,大多数人都看不懂,说明有问题。
而且,他不会说好话——这个“会”,是指能力。因此,干巴巴的“蛮好”是真好,“不好”是真不好。
某种意义上,老太婆成就了白居易。
他成就了我。
我给他的,也是我最好的东西: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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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好文影响人生
高分女人的五个指标
你终将面对,你的父母极其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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