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久年
第41章下
为何想到顾青裴,此刻他稍显踌躇。倘若顾青裴那边确实去不成,难道自己真要来到此地?毕竟这里起码还有亲人……
何故摇了摇头:“我需休整一段时日,再作打算。”
夜晚回到酒店,何故洗漱完毕,正欲就寝,门铃骤然响起。
他喊道:“谁?”
“客房服务。”
何故愣了一下,这声音,莫不是……他跳下床,打开房门。
宋居寒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悠然地望着他。
“你、你怎么……”
“查你所住的酒店并非难事。”宋居寒一把将他拥入怀中,“谁让你跑这么远,我只得寻你而来。”
何故唯恐被他人瞧见,赶忙退回房间,关上房门:“你现今怎敢乘坐飞机,难道未被人认出?”“所以我未乘飞机,坐的高铁,把我腰都累坏了。”宋居寒伸展了一下颀长的身躯,“我将脸都遮掩住了,若这都能被认出,那定是开了天眼。”
何故望着宋居寒旅途劳顿的模样,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在见到宋居寒的那一瞬,他着实感到些许惊喜。
“我去冲个澡。”宋居寒低头亲了他一下,暧昧地说道,“等我。”
何故呆愣着毫无反应,直至宋居寒走进浴室,他才长舒一口气。他原计划在申城住上十天半月,瞧瞧能否适应此地的气候与环境,现今看来是住不了多久了。
宋居寒迅速冲完澡,便扑上床,将何故压于身下,亲昵地吻着:“你是否也刚洗完,好香。”
“嗯。”
“简直是为我准备的。”宋居寒轻笑两声,撩拨着何故。
何故许久未行房事,身体瞬间有些躁动,此刻他极想纵情享受性爱。
宋居寒今日极具耐心地调动何故的欲望,无人比他更熟知何故的身体,更能掌控此人的起伏。两人缠绵一夜,犹如被扑灭的火苗再度燃烧,来势汹汹、有燎原之势。何故在欲望的海洋中无尽沉沦,最终几近迷失自我……
次日醒来,何故累得身躯几乎难以动弹,他许久未曾这般纵欲,后遗症颇为显著。
宋居寒也醒了,拥着他亲了一口:“饿吗?”
何故双眼肿得难以睁开,缓缓点了点头。
宋居寒拿起床头的话筒,让酒店送两份早餐。
何故试图起身,可刚一动,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宋居寒轻笑两声:“累着你了……你是不是疏于锻炼?往昔体力可比这好。”
何故不愿作答,他想去沐浴。
“行了,昨日已为你擦拭过,老实躺着。”宋居寒将他拉回怀中,抚摸着他光滑的脊背,“今日咱们不出门了。”
“不行。”何故一开口,嗓音沙哑,他忆起昨夜的种种,顿时耳根泛红,“我妈……”
“你不是打算多待几日吗,就说你今日去会朋友了,你这般模样,如何去见你母亲。” 何故将发胀的脑袋往枕头上撞了撞,诚然,他这般模样如何见人,恐怕连走路都艰难。
宋居寒给他揉着太阳穴:“是不是难受?我帮你按按。”
何故的身体僵了僵。
宋居寒何时曾对他如此温柔?这着实令人尴尬。
“我时常想……”宋居寒边揉边说道,“你在拘留所的那几日,在思索些什么,你答应为我背黑锅的时候,又在作何打算。”
何故沉默不语。
“何故,你觉得我待你可好?”
何故麻木地回应:“好。”
“别装了,我知晓你心中有怨,你这人便是如此,心里想什么,宁可憋到吐血也不愿吐露。你不说,我怎会明白你难过,怎会清楚你想要什么。”
何故轻轻咬住了发颤的嘴唇。
宋居寒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声音慵懒且绵软,简直是在撒娇:“这么多年,我遇见过众多的人,可唯有你对我是真心实意,唯有你不图我任何东西。这次咱们好好相处,从前我没给你的,如今我补偿给你。所以你的心,你的目光,也只能落在我身上。”
何故欲辩解几句,却又不知该言何,在多次察觉到他与宋居寒在性格和三观上存在巨大的差别,而宋居寒又仅仅对与他上床有兴趣后,他便放弃了交流。现今即便想要交流,也不知从何处起始。
交流并非是短时间内能够达成的事,就如同拥堵的管道,不可能一下子就畅通无阻,他说得极少,想得太多,不单单是性格的问题,而是从前即便他讲,宋居寒也懒得倾听。
如今……宋居寒说怎样便怎样吧,对或错,根本无关紧要。
酒店服务员送来了两份早餐,宋居寒将何故拉了起来,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宝贝儿,需不需要我喂你?”
“不用。”何故脸颊有些发热,宋居寒想要对人好的时候,简直光芒万丈,难以让人忽视。
宋居寒把早餐放置在桌上,走到床边打算抱何故,何故赶忙站起,结果双腿发软,身体猛地向下滑落。
宋居寒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暧昧地直笑:“这不怪我啊。”他贴近何故的耳朵,轻声说,“怪你一直缠着我不放。”
何故轻咳一声,勉强稳住了身体,推开宋居寒,一步步走向桌子。
那份疼痛和酸胀着实令人尴尬。
宋居寒心情甚佳,还给何故夹菜,何故的确饿了,埋头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宋居寒的手机响起,他看着屏幕,眉头紧皱,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喂?”
何故听不清电话里在讲什么,但能辨别出是宋河的声音。 难道你要一直将我困在家里?我出来透透气难道不行?”宋居寒的语气极为冲。
“被认出来又能如何,难道能把我怎样!”宋居寒挂断电话,直接关机,将手机扔到一旁。
何故凝视着他。
宋居寒深吸一口气:“吃饭。”
何故思索片刻,问道:“那边情况如何?”
“能怎样,所有工作都停了,赔了不少钱。”
宋居寒看似满不在乎,但从高处跌落的挫败感想必极难熬,尤其对于像他这般人生顺遂的人来说。
“你被封杀了吗?”
宋居寒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差不多吧,毕竟事情闹得挺大,而且国家现在在抓典型,我们恰好撞在枪口上。我的名字倒是没上红头文件,不过阿生他们都是我的人,我爸妈让我避避风头,这几个月都不会有公开活动了。”
“阿生他们判刑了吗?”
“快了,至少要蹲半年,出来基本就废了,最多转幕后,但我爸不想用他了。我提醒过他几次别碰那东西,他不听,如今被自己老婆坑了,还连累众多人,真是可恶。”宋居寒越说越气,拳头攥得紧紧的。
何故不知如何宽慰宋居寒,毕竟自己也是受害者,而责怪韩生也无济于事,法律自会惩处他。
宋居寒看向何故,低声道:“我不该带他们去你那儿。”何故叹了口气:“我实在想不明白,当时你为何要带他们去我那儿?”
宋居寒垂着头,略显心虚地说:“谁让你那段时间不理我,我就想着,我带那么多人去,你总会给我面子的。”
何故简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宋居寒想起某事:“那套房子,你为何不过户?”
何故沉默片刻:“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
“反正都是住。”
宋居寒颇为不悦:“那里不能住了,我把市中心的一套跃层给你,目前只差一些软装,回去之后……”
“不用了。”何故抬头望着他,目光清澈,“我已从南创辞职,打算搬回我父母的房子住。”
宋居寒皱起眉:“那房子都多少年了?岁数比你还大吧。”
“我重新装修了。”
“我好像以前去那里找过你一次?又小又破,周围全是居民区,人员复杂,你去那种地方住干嘛,你要是不喜欢住市里,我在近郊给你买个别墅。”
“居寒。”何故认真地看着他,“房子、车、衣服、手表,这些东西于我而言都无关紧要,从你这里获取,我心里不舒坦,我一直都如此,只是以前怕你不悦,所以未曾言明罢了。”
宋居寒露出难以理解的神情,“何故,你都快三十了,至于搞什么纯爱的那一套吗,何况这些算什么呀。我宋居寒从不亏待自己身边的人,你别把这点事看得太重好不好。”
何故平静地说道:“我也是男人,何况我无需谁来供养。” 何故接着说道:“你的车我暂且先开着,毕竟折旧后也卖不出多少钱,想必你也不会要,免得浪费。”
宋居寒顿时恼了:“谁会在意一辆车,你何必跟我分得如此清楚!”即便何故与他和好了,可他总感觉两人之间缺失了某些东西,不对,应该说是缺失了许多东西。如今的何故,相较从前,更为沉默、更为木讷,除了在床上,平日简直都不正眼瞧他,偏偏他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凡他质问一句,何故定会通过语言、眼神、动作等一切方式,告知他“没什么”。
没什么?见鬼的没什么!
他想要的并非这样的何故,而是往昔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温柔体贴的何故。然而,他越是渴望,似乎就越难以抓住。明明无数次亲密相拥,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依然觉得,何故在逐渐远离他,一点一点,却无比坚定。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怒不可遏。
何故低头喝了一口汤,平静地说:“算清楚终归好一些。”宋居寒摔了筷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跟我划清界限?”
何故沉默片刻:“你说要认真在一起,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咱们就平等地开始。”
宋居寒嘲讽道:“我让你住更好的地方,怎么就不平等了?你这想法简直穷酸透顶。”
“或许吧。”何故并未动怒。
宋居寒再次体会到那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全然使不上劲,心里堵得难受极了。他咬着牙盯着何故,真想咬他一口。
何故道:“吃饭吧,菜该凉了。”
宋居寒翻了个白眼:“不吃了。”说完便窝在沙发里玩起手机游戏。
何故望着宋居寒气冲冲的背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抚摸他的背:“来吃饭吧。”
宋居寒抬头看向他,眼神里既恼怒又委屈:“我是为你着想,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我知道。”
“你知道个啥!你就是存心跟我作对。”
“我没这意思,吃饭吧。”
宋居寒犹豫片刻,还是回到了桌前。
何故看着宋居寒那孩子气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
宋居寒羞恼道:“你笑啥?你喂我。”
何故夹了一筷子炒鸡蛋,递到他嘴边。宋居寒张嘴吃了下去。
喂了几口之后,宋居寒的情绪好了许多。
宋居寒便是这般性格,脾气来得迅猛、激烈、凶狠,不过去得也快。
何故时常觉得,宋居寒是个内心尚未长大的孩子,有着孩子特有的那种带着天真的残忍,即便伤害了他人,自己也不知晓、不在乎、不回避。
两人在申城待了五天,何故去陪他母亲和妹妹时,宋居寒就在酒店里宅着,还不停地狂发信息催他回来。
那几日的时光,的确温馨甜蜜。宋居寒简直是全力展现自己的温柔浪漫,何故这才知晓,宋居寒除了不会坦诚交心,谈恋爱的本事可大着呢,当初两人刚相识的时候,宋居寒不也 只是这一回他头脑无比清醒,尽情地享受着宋居寒的好,他深感这般愉悦,他曾经期待渴望许久的东西,的确是极好极好的。
尽管他如今已不再那般拼命地渴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