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久年
第3 6章上 第3 6章下
南创将今年年会的地点选定在尼斯,中层及以上领导皆前往,仅京城总部就有六七十人。
陈珊等人羡慕至极,一群姑娘央求何故从法国捎带东西,然而何故并无前往的打算。
他需要完成工作收尾,要在年前寻觅到装修公司,还要筹备他妈和素素过年所需之物,这些事务皆需他独自操办。陈珊虽是他的助理,却并非私人助理,生活琐事不便过于烦扰她,如此算来,他的时间颇为紧张,根本无暇前往尼斯五天,加上飞行与倒时差,一周时间便荒废了。
此后,何故不时回想起当年这个众人皆难以理解的决定,倘若那时他去了,诸多事情或许会有所不同。
腊月的末尾几日,公司包机,告别天寒地冻的京城,飞往热情似火的南法。
何故联络好一家与南创长期合作的装修公司,前往查看了他出生与成长的那处老房子。
那房子位于三环,地段甚佳,当下价格已然高得惊人,但房子陈旧,仅有八十平,不过供他一人居住已然足够。
他许久未曾归来,或许是有意回避,可真正回来后才察觉,尽管此间有着众多令他心酸的回忆,却也满是他童年的欢乐美好,以及曾经那个完整家庭的影子。他与熟悉的设计师交流了一番,他自身便从事这个行业,熟人众多,在设计、用料、工程等方面,都能够节省不少资金,他们花费一下午的时间,基本谈妥,待过完年便动工。
查看完房子,他宴请装修公司的人员吃了顿饭,回到家时,已然九点多了。
电梯门甫一打开,一阵音乐声便在楼道中回荡,那声音并非源自电视,着实太过清晰,也过于喧闹,简直如同现场直播。
他所居住的这栋楼是一梯两户,难道……
他行至自家门口,无需贴近门板,阵阵音乐便已传入耳中,在这静谧的夜晚,简直令人头痛。
他愣了一瞬,首个念头便是——宋居寒。
他无力地倚在了墙上。
宋居寒究竟意欲何为?他到底想做什么?!
何故踌躇片刻,决定去睡酒店。他转身刚欲离开,隔壁邻居大姐猛地打开门,一见到他便满脸怒容地说道:“哎,何……何先生?”
“你好。”何故尴尬地颔首。
大姐叫嚷道:“你们家咋回事啊?这么晚了还吵吵嚷嚷,我儿子明日要上学的呀!”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有朋友来了……”
“什么朋友啊,我呼喊许久都无人开门,再吵下去我可要报警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即刻阻止他们。” 赶紧点呀,我儿子要睡了,一点公德心都没有,简直太过分!”大姐用力地关上了门。
何故无奈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屋内的噪音瞬间消失,何故一瞧,居然不止宋居寒一人,他把自己的创作团队都带来了!
有与宋居寒长期合作的编曲、制作人,何故认识的键盘手阿生,还有叫不出名字的其他人,当然,小松也在。
小松一脸苦相望着何故,完全不知该说啥。
何故沉着脸,目光最终落在宋居寒身上:“你们在干啥?”
“嗨,何故。”阿生向他打了个招呼。
宋居寒跷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份乐谱,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回来了。”
何故眯起眼,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你们在干啥?”
宋居寒耸耸肩:“他们说想换个环境,不然没灵感,我就带他们来这既安全又舒适的地方了。”
“你……”
“咋了,我不能来吗?我又不是来找你的,只是找个地方创作而已。”宋居寒说得理直气壮。
小松满脸的“你杀了我吧”。
何故气得握紧拳头:“这是住宅区,邻居都要报警啦!”
“哎哟我好怕哟。”团队里有个人嬉笑起来,态度极为轻慢,似乎是喝醉了酒。何故走上前,想叫宋居寒进屋交流,却忽然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那味道难以描述,有一点臭,仿佛在焚烧某种草。他皱起眉:“这是啥味道?”
阿生比划了一下手指间夹着的东西,毫不在意地说:“灵感呀。”说完呵呵直笑。
何故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反应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宋居寒。
宋居寒扔下乐谱,朝何故抬了抬下巴,示意屋里说。
何故扔下公文包,和宋居寒进了卧室。
门一关,何故怒声道:“你们在干啥?”
“他们说抽了才有灵感啊。”宋居寒的眼睛自始至终就没从何故脸上移开,“放心,我从不碰,我得保护嗓子。”
“那你也不能在我家……”何故话到中途,感觉被堵住了,他咬着牙道:“宋居寒,这房子是你买的,没错,我会还给你,我很快就还,但现在我还住这儿,请你带着他们离开。”
宋居寒脸色微变:“当着这么多人,你也不给我点面子?”
“你来干啥的!找面子的吗!”
“你管我干啥!”宋居寒吼道,“我就是要来,你能拿我怎样!”
何故简直要被气疯了:“你简直蛮不讲理!”
第36章下
宋居寒被何故接二连三地拒绝,这令他暴躁至极,如此的何故实在难以让他接受,他印象中的何故并非这般模样!他猛地一蹿起身,揪着何故的衣领,将其按倒在床上。何故被摔得有些发懵,尚未反应过来,炽热的唇就贴了上来,疯狂地亲吻着。
“唔……”何故竭力想要推开宋居寒,可双手却被宋居寒紧紧钳制在头顶,根本无法动弹。
这个吻漫长且极具侵略性,仿佛在蛮横地宣告主权,何故被他亲得大脑缺氧,身体逐渐没了力气。
宋居寒应付何故可谓是游刃有余。
“宋居寒!”何故又羞又愤,寻到空隙踹了宋居寒一脚。
宋居寒疼得一哆嗦,已然忍无可忍:“何故你他妈的怎么如此倔强!”
“你玩够我了吗!”何故的脸涨得通红,表情略显扭曲,“你不是已经厌倦了吗!”
“那不过是句气话!你记这么牢做什么!”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明明白白!”何故直勾勾地瞪着宋居寒,眼中布满血丝。宋居寒望着何故难掩的伤心,心头猛地一震,他张了张嘴,迟疑片刻,才轻声问道:“何故,你是喜欢我吗?”
何故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
“你喜欢我吗?”
多么荒诞的问题。
他何止是喜欢,他甚至恨不得一辈子就活这六年,只要能换来宋居寒的真心相待。然而他已经疲惫不堪,只想终结这一切,让一切都结束,去过不那么劳累、不那么痛苦的生活。
因而此刻他只期望宋居寒从自己眼前消失,如此他的痛楚方能减轻些许。
宋居寒还欲说些什么,突然,两人都听到一阵极其猛烈的敲门声。
何故趁着宋居寒愣神之际,用力推开了他,跑回客厅。
“开门!开门!警察!”
听到最后两个字,屋里的人都慌了神,面面相觑。
小松最先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烟,烟,赶快扔掉!”他冲上去抢过那些加了特殊“料”的烟,直奔卫生间。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警察?!”制作人吓得不轻,紧张得来回踱步。
何故深吸一口气,冷静说道:“应当是你们太过吵闹,邻居报警了。”
警察已然失去耐心开始砸门:“开门!我们是警察!立刻开门!”
宋居寒走了出来,先是打开啤酒瓶子,往地上倒了两瓶,接着手里拿着瓶香水,一边喷洒一边道:“别慌,何故你去开门。”
何故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隙:“警察同志,我们不会再……”
警察并未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用力撞开了门!
何故来不及反应,门板狠狠砸在额头上,他疼叫一声,只感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被撞倒在地。
“何故!”宋居寒冲上去搀扶他,口中骂出一句脏话:“你们他妈的……”
他话未说完,就愣住了。
屋外一下子涌进来一群人,警察、协警、记者,甚至还有一个众人都熟悉的女人 一个貌似队长的人皱了皱鼻子:“我们接到举报,称这里有人聚众吸毒,所有人都扣下,搜查!”
阿生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冲着他老婆大骂:“你他妈疯了!”
小蕊那张俏丽的脸变得狰狞扭曲:“没错,我疯了,都是被你逼的!”
“你这个贱人!”阿生怒吼着就要扑过去。
两个警察立刻冲上去将他按倒在地。
宋居寒这边的人都有些醉意上头,大脑迷糊不清,一拥而上想要救阿生,警察和协警纷纷一拥而上,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何故被宋居寒扶起身,发现他家已然变成了一片战场。
这里只有宋居寒、小松和制作人没抽,他们两方都试图阻拦,却已然无法控制局面,一群人陷入混战,混乱得犹如拆房一般,旁边的记者连滚带爬地抢拍。
何故冲上去按住一个记者,想要抢夺他的摄像机,却被狠狠推开。
在一片混乱之中,他再度被推倒在地,还被重重踩了两脚。
那个队长抽出电棍,接连放倒了两人,场面这才最终被控制住。队长怒喝道:“谁是房主?!”
何故声音颤抖:“我。”
“聚众吸毒,容留吸毒,带走,全部带走!”
“跟他无关!”宋居寒将何故拽到自己身后,厉声说道,“人是我带来的,他并不知情。”
队长根本不予理会:“全部带走!”
何故被戴上手铐时,整个人仍处于发懵状态。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要被当作疑犯带去警察局了。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听到宋居寒经过那些记者身旁时,留下一句阴森的话语:“谁有种发一个试试。”
稀里糊涂地,何故就坐在了警察局的审讯室里。
他做了个尿检,结果自然呈阴性。
警察拿着一叠资料走进来,往桌上一甩:“南创的高级工程师,嗯?怎么和一群明星扯上关系的。”
“……朋友。”
“你这交友范围可真广啊。”警察抬了抬下巴,“知道你是聪明人,说说吧,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何故沉默片刻:“我要请律师。”
“请律师你也得说啊。”
这是何等巨大的丑闻,尽管宋居寒未沾染,但此事一旦曝光,宋居寒将面临演艺生涯,甚至可能是人生中最为沉重的打击,此时,他着实不敢随意乱说。
警察有些恼羞成怒,还欲威胁几句,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那警察的同事说道:“这小子的律师来了。”
何故惊讶地抬起头。
警察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个身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端端正正地坐在何故对面,自我介绍道:“何先生您好,鄙姓陈,是宋氏传媒的律师。”
何故点点头:“你好。”
“我代表宋总来为您提供帮助,您不必紧张,也无需害怕。”
何故又点点头:“现在是怎样的情况,我该说些什么。”
陈律师推了推眼镜,一脸的精明与冷漠:“何先生,是这样 但我并未……”
陈律师打断了他:“我知晓你是无辜的,然而即便所有人都清楚你无辜,你也可能无辜,也可能并非无辜。”
何故眯起了眼睛:“您这是何意?”
“何先生,此事是因韩生与其妻子的离婚纠纷而起,他们在孩子抚养权和财产分割方面存在极大矛盾,致使其妻子蓄意报复,她早有谋划,一下子便将事情闹得极为严重,媒体方面虽已压制,但网络上消息铺天盖地,宋总已无法把控。这件事所波及的,远不止韩生,宋居寒及其整个团队,皆陷入了巨大危机,宋居寒身为公众人物,这般丑闻于他而言,或许具有毁灭性。”
何故定定地望着陈律师,心脏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此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已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