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党篇》复习之五
【原文】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絺绤,必表而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亵裘长,短右袂。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杀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白话】君子不用绀色緅色做衣服的镶边,家居便服不用红紫之色。在暑热天,居家时穿葛布单衣,出门时必定要加一件上衣。穿黑衣,就配以黑羔羊皮裘;穿白衣,就配以白色麑裘;穿黄衣,就配以黄色狐裘。家居所穿之裘比出门所穿者稍长,右边的袖子要短。睡觉时一定要有小卧被,其长度是身体的一倍半。狐皮貉皮毛厚的用来坐。除丧之后,没有什么不能佩戴的。如果不是朝祭时穿的帷裳,其他的都要剪裁并缝制。黑羔裘、玄色冠不穿戴着去吊丧。每年正月初一,必定穿着朝服去上朝觐君。
【感悟】本章是对孔子衣着的描述。朱子曰:“此一节,记孔子衣服之制。”钱穆先生《论语新解》说:“此节记孔子衣服之制。或曰:〈乡党〉一篇,乃孔氏之遗书,多杂记曲礼如此,非必专是孔子始如此。如此节言‘君子’可证,或曰:《戴记》有与《论语》同者,乃剿之《论语》,非《论语》有所袭。孔子动作衣服有与众同者,亦有独焉者。门人记孔子所亲行而已,不得谓‘君子’不指孔子。今按:后说得之。”
在我国,最早的服制记载见于《尚书·皋陶谟》:“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尧舜时代,衣服有五种花色,尊卑采章各异,所以命有德。舜帝说:“予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尚书·益稷》)为了显示古人衣服上的图象,舜帝用日、月、星辰、山、龙、雉六种“田”形绘在上衣上;用虎、水草、火、白米、黑白相间的斧形花纹、黑青相间的“己”字花纹绣在下裳上。在《左传·昭公二十五年》中有关色彩的记载为:“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对此,杜预注为:“青与赤谓之文,赤与白谓之章,白与黑谓之黼,黑与青谓之黻,五色备谓之绣。集此五章,以奉成五色之用。”(杜预:《春秋左氏经传集解》)用五种色彩、十二种图案做成五种不同的礼服,表示身份、地位的高低和尊严。天子的礼服要绘画和刺绣十二种图案,即:日、月、星、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公的礼服没有日、月、星,只有自山龙以下九种为九章,侯伯的礼服绘绣华虫以下七种为七章,卿大夫绘绣粉米以下三种为三章。服制成为了礼制的重要组成部分,衣者不能逾越。至圣孔子一生尚礼,依礼而衣,堪称世人之典范。
自古以来衣着也是华夏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古人以服饰华采之美为“华”;以疆界广阔与文化繁荣、文明道德兴盛为“夏”。从字义上讲,“华”意为“荣”,“夏”意为“中国之人”,即中原之人。春秋以后,又称诸夏。“华”字有美丽的含义,“夏”字有盛大的意义,这是“华夏”一词来源的一种说法。华夏之国,衣美物盛,人必礼学,国必利益。
在古代,衣的款式、色彩以及上面的纹饰都根据官职级别有不同规制,提醒各守其位,各尊其法,不僭越不冒失。春秋战国时期,也以衣着划分华夷。“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宪问篇)”,华夏人衣服领子都是右衽的,左边那片包住右边那片,按照中国古代习惯只有死者和部分少数民族才穿左衽的。周边落后民族基于生活方式而使用左衽,能够较少地影响拉弓射箭的右臂的活动范围,又能更多地保护右臂不受到伤害,并且方便左手从怀中取放物品,以便腾出右手使用武器。
在古代,衣的颜色由社会规范决定,也就是说由具体的场合决定,但裘的颜色是孔子自己根据“衣”的颜色决定的,两者协调一致,不冲突。孔子衣着的颜色不仅本身协调,也完全和环境协调,黑白黄本身不会和任何别的颜色起冲突,所以任何场合任何时候都不会喧宾夺主,或者炫彩夺目。所以,即便那个时候孔子已经德高望重,他也是非常之谦和,处处体现出对人的尊重。
孔子重视服装的款式、材质、色彩等的选择。夏天的服装讲究不同布料质地的搭配,穿粗的或细的葛布单衣时,一定要套在内衣外面。孔子倾向于同色相的服饰配搭,服饰中注重大面积单一色彩的应用,这样能使着装主体具有较强的视觉完整性,体现主体的和谐一致,这与孔子主张中庸和谐的儒家思想是一致的。
孔子强调衣着要与内心仁德相匹配,要用服制之礼约束自己的言行,以有效提高自身的仁德修养。孔子强调衣着要合于礼,衣着者的身份及内在综合修养要与衣着相匹配,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修炼成为真正的君子。
孔子的服装多种多样,即有庄重的冕服、正式的玄端、严肃的弁服,也有简洁的深衣、舒适的裹服、明衣和实用的寝衣。朝觐时常服用黑色,取君在北面(北面属水,黑色)之义;聘享用白色,取其素洁之义;黄色用在腊祭,报土功之义。
这一章我们可以看出,孔子的衣着,虽然不注重华美,但十分注意合乎礼制和环境,表里相称。总而言之,邪正、公私、寒暑、表里、长短、吉凶、朝祭、有则有别,也是“圣人化工付物之妙”。以礼而衣,非礼不衣,孔子的穿着始终符合服制要求,孔子一生的穿着正是践行服装礼制的典范,也是一代圣人高尚仁德的充分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