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家乡,青瓦白墙,门前时参天的大树,屋后则是遍地的油菜花,金灿灿的一片,离开家乡尤其想念家乡那一片片绿,因为那里有我牵挂的人,有我儿时的伙伴,有我纯真的童年,有我美好的记忆。
记忆里的六岁、也许是五岁那年的冬季,安福下了存在我记忆中的第一场雪,那年的雪下得很大,记忆里只有童话中才存在的洁白的雪染白了原本被黯青色瓦片覆盖的屋顶,消失了寒冷只剩下庞大的温柔,用白色渲染着这个世界,染白了田间里黄绿相间的小草,染白了行人的帽子和发丝,也在我整个六岁、也许是五岁的年光里镀了一圈代表圣洁的雪。
在我将手伸出窗外,试探十二月初冬的空气时,那种冰冷又坚硬的感觉又袭了上来。气温飞速下降,冬天已经冲破夏日炎热的封闭,缓慢地行走在日晷的阴影上面。白雪在夜间不期然飘落,给这静谧祥和的村庄镀上晶莹的膜边,纯洁的毛茸茸还原了世间的本真——清一色的白以及笼罩其上的泼墨似的黝黑,无边的黑暗,凹凸有致的雪白以及橘黄暗屋。
次日清晨起来,拉开天蓝色的窗帘却又不见意料之中的金黄色的阳光漫进来,天空灰蒙蒙的,压抑灰沉,像老人愠怒时凝重的面容,窗外瓦片上闹早的鸟儿依旧传出清婉的鸣叫,让人倍感亲切,看过了那么多年的大雪,邵阳冷的不像话。昨夜落下的洁白洁白的大雪,今日只有在屋顶树梢上残存昨夜留下曼妙的一贯雪白的毛茸茸,纤尘不染的晶莹剔透,又悠悠扬扬地落在地上,化作一滴滴水,接着消失得无声无息。
村庄里的光线是柔和而阴暗,沿着那条碎石小道走过去,刹那间有时光倒流的错觉,像走进童话里的故事,沿着村子往里去,有一条细细长长的河流,河流两旁是郁郁葱葱耸立在田间的庄稼,此时全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折射着静谧的光。
岁月在我还无所知觉的年纪中不得已更迭了多少回,老人的头发由当年的丰黑已到了如今的花白,着仿佛是对如梭光阴的惟一见证,一切在眨眼的瞬间都已回不去原本的模样,那些古老的、尘封的岁月就如同沉醉了的梵音般,永远无法埋葬,等到冰川解冻、雁鸟归北,它们终于醒来,在我耳边彻响。
我时常想起家乡的冬季,儿时在窄小的院子里度过的年岁,我怀念无边的田野,冬天院里生火取暖是生起的袅袅炊烟,还有那层层叠叠的肆意奔跑在家乡辽阔大地上的小道路,以及冬日里纷纷扬扬落下的洁白无瑕的大雪,无声地覆盖了整个大地。
“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从未曾想到冬季那样肃杀的气氛竟可以在苏东坡的妙笔下变得那样的绚丽温暖,那温柔的白色在绿色荷叶的地毯上随风摇曳着,花瓣晶莹剔透,简朴高雅。
冬季!无论你以何样的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你都是最纯洁的最美丽的,也是最令人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