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窸窸窣窣地响，我顿时睡意全消。
看看表，还只有凌晨四点多。女儿房间的灯亮着，我知道女儿还是紧张了。孩儿娘起身去探了探军情，回来说：她说实在睡不着。我问：女儿是否只穿了短衫？孩儿娘答是。我提醒到：让她披件外套，免得又着凉了。等孩儿娘回来时已听得女儿咳了几声。
过了一会，我不放心，又起来烧好开水，冲了两包芙扑感冒冲剂，端到女儿房间，对她说：囡囡，还是再躺会儿吧？距离开考还早着呢！她摇摇头：睡不着。
我便退出她的房间，复回卧室躺下，也同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重感冒，女儿已接连到医院挂了三天的盐水，我最担心就是在考场上她会体力透支。上次送女儿到老B的学校去蹭课时，曾与老B聊天，他便提到过他女儿高考前一天晚上发烧上吐下泻的危情，他们夫妻俩在医院折腾一宿，决定放弃的时候，孩子坚持要拼一拼，不得已他背着女儿上考场。不知是老天保佑，还是孩子的意志战胜了困难，居然挺着完成了考试。
等到我恍惚一下，不知何时，孩儿娘已起身去厨房准备早餐了。我起身刷牙洗脸，看看时钟，还不到七点。早餐是用白木耳、梨、红枣熬的羹，白煮鸡蛋，小蛋糕，糯米棕子，奇橙，女儿却只吃了一两样，份量也很少。她说没胃口，吃不下去。我倒是撑得肚圆胃胀。
我跟女儿回忆了她老爸在1989年7月参加高考的情景：当时你老爸还在乡下的盘山中学就读，平生也没进过几次县城，所以能到县城来，还是有点小憧憬的。考场么，是放在磐中，即现在的二中，考的内容自然是忘记了，只留下一段比较深刻的记忆，就是考完之后，你老爸与几个铁杆兄弟凑钱在磐中食堂买了一大堆的大肉包。你老爸整整吃了八个大肉包，实在是心满意足。瞧，你老爸也就这么点出息呢。高考的细节是忘记了，但参加工作之后，却老是会做到高考的梦，不是只做了一半老师就来收卷子，便是卡在那里一个字都写不下，最后急醒过来，细细一想，明明不用高考了罢，这才放下了高悬的那一颗扑楞楞的心。
然后我告诉女儿，范老师在朋友圈上发了一段消息，昨晚的女生寝室有人在高唱“死了都要爱”，然后男生寝室则对上一句歌“妹妹你坐船头”……女儿听罢，终于嘿嘿嘿地笑了出来。
七点二十分，我送女儿到磐中，校门口陆陆续续地有同学到校了。“女儿，加油！”她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奔向教室那边去了。
中饭是孩儿娘送到校门口，与两个学妹的父母一起让几个孩子拼着吃。我因为忙于公事，也没见到女儿。其实，我是一直在不停地看表，时不时想像着女儿在考场上飞沙走笔的情景，又生怕突然接到学校打来电话，在惴惴中心神不宁。等到下午出差回家，女儿也已考完数学，坐在家里的餐桌前啃起了鸡翅。
我装做很随意的样子问女儿：怎么样？感觉还行吗？女儿哀叹了一下，说：不好！孩儿娘说：今年的语文很难，女儿写作文的时间太仓促了。我说：没关系的，考了就放下它们吧，咱们好好对付明天下午的英语罢！
我又问女儿道：上午没饿着吧？早餐吃那么丁点，很担心你会不会低血糖的呢？中饭听你老妈说也只吃了一点点的。女儿说：哪里还有时间去想饿不饿的，太紧张了。
我便道：只要尽力就好！你们的语文卷，老实说，老爸连六十分都考不上呢！
女儿用完晚餐，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就响起了手机上播唱的歌声，一个女生吟唱的淡淡的心事。
唉，总算熬过了高考第一天。我在心底里也无可如何地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