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奶奶

奶奶已经去世17年了。

那个操劳一生,却没享一天清福的老太太已经离开我和弟弟17年了。

每当想起奶奶,我的眼睛就感觉进了沙子,忍不住想要流泪。


奶奶实际上是我们的二奶奶,就是我爷爷的嫂子。

二爷爷去世的早,二奶奶生了几个孩子,却没有活下来一个,所以很早就一个人过。

等我出生那年,爸爸从爷爷家独立出来,因为刚建的房子,家里没有任何家具,也做不起家具,所以就把奶奶叫过来一起住,这样就算相互照应。

而实际上,奶奶是过来帮忙来了。

虽然自我记事起,奶奶就六十多岁了,但身体一直很好,养猪、种菜都是一把好手。


我和弟弟、姐姐都是奶奶带大的。

小时候,我和弟弟跟奶奶睡一床,我住里面,弟弟睡中间,奶奶睡外面。

每天晚上,奶奶怕我们脚凉,都会把自己的腿横过来,给我们暖脚。

小时候家里穷,爸爸妈妈长期不在身边,感觉奶奶是我们唯一的亲人。

那个时候,奶奶已经近七十岁了,除了不辞辛苦地给我们做饭、洗衣服、做家务。

还要应付孩子们的各种玩闹、任性和偶尔的生病。

但是,奶奶却从来没有任何的抱怨和体现在言行上的劳累。

作为一个十九世纪初出生的老人,奶奶没有文化,但仍然会给我们讲很多旧社会的经历,会讲很多民间流传的顺口溜和故事,也会讲很多荒诞却精彩的迷信神话。

家里偶尔会有一些好吃的零食,奶奶从来不舍得自己吃,一定会留给三个孩子。

那时候感觉我们就是羽翼尚未丰满的雏鸟,被奶奶细心的看护。

而我们也因为有奶奶的疼爱和保护,倍感幸福。


在我的记忆中,奶奶自己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一个亲哥哥,我们叫三舅爷,住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山下面,小时候见过很多次,但印象模糊。

而三舅爷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等年纪大了,从远亲过继了一个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叔。

表叔一表人才,后来娶了媳妇,还生了一个闺女。

不幸的是,没多久,表叔去山上去砍竹子,不小心被毒蛇咬了,没过几小时就去世了。

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对奶奶打击很大,要知道,自从三舅爷去世以后,表叔是她娘家唯一的亲人了。

但她却从来没有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明显的悲伤。


后来,孩子们陆续长大了,都去了外面的世界,弟弟和姐姐去了深圳,而我也去了外地上大学。

因为奶奶是爸爸的伯母,与妈妈又不合,所以妈妈就狠心地让她自己单过。

对于妈妈的做法,我们也曾抵制,每一次都会引起激烈的争吵,却也无法改变让奶奶单过的结果。

从此,最经常的情况是,奶奶一个人孤独地在家里,自己照顾自己。

每次我从学校回家,都会带一些东西给奶奶,奶奶就会特别高兴地给我煮鸡蛋,给我拿一些吃的。

可是我回家的日子却很少很少,可怜的奶奶一人过得清贫,还要忍受孤独。

等我上研究生的那一年,奶奶八十多岁了。

有一天晚上起床,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中风了,动弹不得,还有点意识模糊。

得知消息,我赶紧从学校赶回家,照顾了五六天。

由于一直半躺在床上,奶奶显得痛苦不堪,总是需要隔一会就想要让人挪动一下。

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天,邻居过来看望奶奶,我跟邻居交谈的时候,竟然伤心的哭了起来。

之后,弟弟从深圳回来了,我就回学校了。

谁知,这一别竟成了永别。

当弟弟告诉我,奶奶去世的消息,我忍不住心中的难过,在学校大哭了一场。

我有些后悔莫及,后悔没有好好照顾奶奶,后悔没有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直到今天,虽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每到过年过节,我都会想起奶奶。

奶奶没有任何条件的爱着我们。

是最伟大的爱。

我从来不敢把我奶奶忘记。

因为我知道,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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