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苗苗几近绝望之时,忽的响起一阵警笛。紧接着树林被几名持枪警察团团围住,为首的警察冲着劫匪喊话。
"把刀放下,不然开枪了。"
劫匪见已无力逃脱,干脆破罐子破摔,用刀死死抵住苗苗的脖子试图拖延时间。苗苗紧紧闭着双眼,她想起姐姐死时绝望的眼神,想起爸爸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突地对劫匪恨得咬牙切齿,恐惧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她心一横,咬紧牙关,猛的用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向劫匪的脚跺去。劫匪本来就已经异常紧张,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手里这个弱女子会突然反击,握着刀的手不由得向前动了一下。就在那一刹那,枪声响了,劫匪手里的刀应声落地。警察一簇而上,将劫匪按倒在地。凌苗苗也瞬间瘫坐在地,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警察把劫匪押送上车,为首的那名警过来扶起她。
"你还好吧?哪里受伤了?刚才很勇敢嘛。"他温和地问她。苗苗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威严的神情中透着一点点的温柔。
苗苗紧咬着牙齿没有回答,她此刻神情恍惚,刚才猛踩劫匪的那一点勇气已荡然无存。她是真的害怕,这种场景曾让她恐惧了很多年,常常在睡梦里折磨她,姐姐曾经经历的痛苦一直在她内心吞噬着她的快乐,她幸福的时候其实一直带着隐隐的罪恶感。
到达警局后,提审完劫匪,警察就过来找凌苗苗制作询问笔录。还是那位警官,让她陈述一下被害过程。凌苗苗依旧一言不发,她头发凌乱,眼神涣散,脖子上残留着项链被抢时划破的血迹。
"宫警官,要不我来?"旁边一位女警察试探性地问。
“行,你试试,我记录。”他看了她一眼,将记录本拿过来。
"你不要害怕,劫匪已经归案。这是个惯犯,我们已经追踪很久了。你把情况陈述一下,只要事实一致就可以回家了。"这位女警官口齿伶俐,表述清楚。
凌苗苗忽然泪如雨下,哽咽不已,明艳的妆容被泪水冲刷至惨不忍睹。
"求求你们,让我回家吧。"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甚至有些瑟瑟发抖。
"算了,让她平静平静,明天再问吧。"那位宫警官将记录本合上,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折腾几乎一夜,每个人都精疲力尽。他俊郎的脸上显现出一丝不耐烦,"你家住哪?看这样子自己回不去吧,我送你。"
凌苗苗告诉宫警官地址,乖乖地跟着他走。她此刻温顺的像只受伤的小鹿,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一面在这个人面前显露无遗,却不知为何如此安心。宫警官一路上都冷着脸,工作几年见到的恶性事件太多了,像今天这种抢劫都是小案子。结果被害人还这么不配合,搞得笔录不完整,工作无法尽快结束。哎,女人就是麻烦,尤其这种打扮妖艳的女子,大晚上的招摇过市能不被劫吗?宫警官在心里默默骂,真是活该。
凌苗苗在车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心里觉得很踏实,睡梦里似乎听见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其实路途只有半小时,她却觉得自己睡了很久,有整整一夜那么长。到达家门口时,宫警官推了她一下。
"到了,醒醒。"
这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山间飘荡过来,带着不可抵挡的空灵,瞬间暖化她冰冷的身躯。她居然不肯醒来,如此贪恋这一丝温暖。
"哎,同志,你家到了。"宫警官又使劲推了她一把,简直恨不得把她从车上推下去。
"恩?哦!不好意思,谢谢你!"凌苗苗惊醒过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道谢后迅速下车上楼。
回家后,凌苗苗头疼欲裂。她向公司告假后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这一觉睡的很长,把昨夜缺了的睡眠一并补了回来。奇怪的是她竟然梦见了宫警官,梦见他揽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语。他们像久恋的爱人般自然黏腻,她幸福的模样连自己都不曾见过。梦醒后,苗苗久久不能平静,梦中的情景竟这般真实,让她甚至都开始怀疑现实。望向窗外,天已黑。华灯初上,城市绚丽的色彩更加显得自己是孤家寡人。苗苗叹口气,哎,大概是单身太久了,居然会做这种春梦。她摇头自嘲,也许是缺乏安全感,才会觉得威严的男人有魅力,真是愚蠢。
苗苗打开电脑,把前一天的工作内容调出来,开始填列年终考评表格。工作耽误了不少,必须抓紧补上,顺便用工作麻痹自己,让现实的东西来打碎她的胡思乱想。鼠标在电脑上闪烁,工作在一点点完成,不知不觉中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冬日的雨带着寒冷的气息敲击着窗户,玻璃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雾。台灯下的女子无比专注,有细纹已爬上她的眼角,已不是青春少女,难以名状的悲凉侵袭着她的内心,只是尚未自知。没有人不渴望爱情,也没有哪个女人甘心一辈子独守,只是这现实逼迫着自己不断接受那个独自的自己,在接受的过程里宽慰、认同自己的选择。久而久之,当单身变成一种习惯,也许爱情就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