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萍儿
清晨醒来,周知浔已经离开了。
我还保持他与我紧紧相拥的蜷缩姿势,想起他昨晚隐忍又吃瘪的样子,我一早上的心情都大好。
“小姐?可醒了?”
“小春,你进来吧,给我梳洗一下。”
小春一进来就开始在床上东找西找,“怎么会没有呢?”,小春小声嘀咕,还粗鲁地把我赶到一边去,我悻悻站到一旁,这小丫头片子越来越过分了。
“小姐…你的落红呢?”,小春红着脸低下头,扭捏地出声。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古时最重贞洁,男子与女子行房之时,若是不落红,便是不贞不洁,是要被浸猪笼的。
但,我与周知浔并没有做那档子事,何来落红之说?
“小春,我昨晚突然来月事了,我们…还没有圆房。”,我的脸竟然有些烫,想我脸皮是何等雄厚,竟为这等事面红耳赤。
小春焦急地把们关上锁死,生怕别人听了去。
“小姐,怎么会这样呢?你的小日子我一直记着的,怎会提前这么久?”
我佯装镇定,千万不能被小春这臭丫头看出端倪。
“小姐,这成亲的日子也是测算过的黄道吉日,特地避开了你小日子的时间…”
小春还在叽叽喳喳地分析不停,我见她那架势,感觉下一秒她就可以得出是我在捣鬼的结论。
只见她拿了一把刀,瞬间划开自己的左手手指,将血滴在了落红带上…
“你这是做什么?没落红就没落红,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小春是划伤了自己,来为我伪装落红这件事。
我对小春愧疚不已,给她简单包扎了一下。
“小姐,吉日是礼部测出来的不会错,女子若是贞洁落红也不会错,而这两样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奴婢只能出此下策。待会侯府管事嬷嬷来查看,你别吭声,装作脸红难为情就好了…”
我愣了许久,才沙哑着嗓子答道:“好。”
——
“夫人,姨娘们都来给你请安了。”,王嬷嬷扯着细嗓子前来禀告。
我迷澄澄,眼睛鼓鼓地望着小春,小春示意我稍安勿躁。
“王嬷嬷,我给夫人梳洗一番,片刻就来。”,小春拿出一些碎银子赏了王嬷嬷,嬷嬷高兴地退下了。
坐在梳妆台前,有丫鬟鱼贯而入,争相给我梳妆,侯府规矩真是多。
“夫人,成亲后,发髻就不再梳少女发髻了,奴婢给你挽上去。”,一年纪略大的丫鬟熟练地给我上妆、绾发,“夫人,这桃花粉是侯爷专门给你准备的,可滋养肌肤。”
我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这是周知浔亲自准备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宁姝。”
姝?阿姊的名讳里面就有一个姝字,我皱了皱眉。
“以后你就叫小宁吧!”,我颇爱在名字前面加个“小”,这多好记。
小宁明显一愣,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膝盖和地面接触的声音,咔咔作响,我都替她痛得慌。
“宁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小春比我反映还快,试图把小宁扶起来。
小宁挣扎,委屈巴巴地低着头,我瞧着也是位清秀的美人,看来周知浔是个颜控,连府内丫鬟都讲究貌美如花。
“夫人,奴婢……奴婢,不想改名。”
我取的名字就这么难听吗?
想当初,小春也是这般嫌弃我取的名字。
“宁姐姐,主子赐名,赶快收下吧。”,看来小春对她的名字满意着呢。
“夫人,奴婢的名字是侯爷取的……奴……”
“如果我说不呢?”,我死死地盯住小宁那委屈巴巴的神情,周知浔取的吗?那我更要改,取什么不好,偏取一个“姝”字。
“下去吧。”
我赏了些好东西给小宁,她起先态度强硬,说什么都不要。可我说这是给她换名字的补偿。
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从容不迫地接过了那些首饰。
因着这个小插曲,周知浔的小妾们在外等了我许久。
入座后——
“婢妾给夫人请安。”,声音如雷贯耳。
我坐在主位上,像个教书先生,座下两侧坐满了女人,气势磅礴……
“1,2,3……”,足足有十五人之多,我纳闷地看了看王嬷嬷。
她附耳过来:“夫人,还有几人地位低下,进不得夫人跟前。”
小妾也有地位高低?看来周知浔的小妾也不好当,当一个有梦想的小妾才能奋发图强,青云直上呐。
——
“夫人,今儿个,您可是容光焕发呢,沁河祝您和侯爷永浴爱河,恩爱如岳。”,一娇滴滴的年轻女子急急忙忙地奉承我。
原来,我和周知浔在她们眼中是一对眷侣。
不知怎的,心里美滋滋的,总有一种胜利的喜悦之情萦绕心间。
这时一名着湖蓝色衣裙的清秀女子站起来对我福了福身,“沁河,瞧你这话说的,像似谁不知道夫人和侯爷两情相悦似的。”
另一位女子也搭话,“正是呢,婢妾可是听这民间传闻,夫人没和侯爷见几次面就私定终身了呢,想来夫人和侯爷两人定是恩爱得紧呢……”,这女子倒是慵懒地坐在原地,并没有给我行礼的意思。
座下说话的两人,前一人名为流沙,另一名叫萍儿。
适才王嬷嬷给我补了补功课,说这萍儿是周知浔的心头好。
她对着我一通冷嘲热讽,看得出来,这萍儿的确挺受宠,不然胆子不会这样大。
在座的,谁听不出她是在讽刺我这夫人的位置坐得名不副实?
“是呀,夫人不夫人的不打紧,毕竟是个头衔罢了,重要的是我是侯爷的正妻。”,就冲这个名头,我便永远高坐了她们一头,背地里怎么议论我,我没听见,便不介意,但若我听见了,我的嘴皮子也不是白练的。
刚才说话的那几人都不说话了,流沙尴尬地还站在座位旁边。
“好了,流沙你坐下吧。”
流沙娇娇弱弱地发出一个“嗯”字,她身旁的小丫鬟扶了她一把。
“这府内的大小事物,现在是谁代为掌管?”,我一早就知道是那个妖媚跋扈的萍儿把管侯府内务。
只见萍儿神色一动,哀怨地望了我一眼,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是妾身掌管的。”,妾身?她真是好大一张脸,这宅子里妾只比婢高了一些,所以她们都颇有自知之明的自称“婢妾”。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一下,面上又恢复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样子,“等这会子结束后,我便让小春去你那儿取账本子,劳烦你和小春交接一下了。”
萍儿一张脸煞白,她的确没想到我才来第二日,就大刀阔斧揽权了。
“夫人初来乍到,对侯府内务还不太熟悉,萍儿打理内务日子已长,何不让萍儿日后慢慢教夫人……”,她这会儿倒站起来了,一番话说得流畅,脸不红心不跳的。
“啪——”,我随手将茶杯往她那个方向砸去。
杯子落地时还离她一米左右,她大叫一声:“夫人,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我看戏的兴趣一下子上来了,毕竟这萍儿一上来就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毒妇作风,谋杀内妾。
“哦,我只是手滑了一下。”,我漫不经心的瞥了萍儿一眼。
她已经脸色惨败,颇有些花容失色的窘态。
两边的十数人,看了这个阵仗,都知趣地低下头,装没看见。
“你!”,萍儿用手指着我,“你就不怕侯爷休妻吗?”
休妻?
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萍儿跟前,她警惕地往后缩了缩,我拉住她的手,紧紧一拧,她痛呼出声。
“我与他之间,要么丧偶,要么休夫,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在我这儿永远不会出现!”
我的目的就是要告诉她们,周知浔是这晋州女子们的香饽饽,但在我叶平苒这儿,我如果愿意,我会宠他,爱他,护他,臣服他,若我不愿意,他于我,徒有其表,狐假虎威罢了。
“我告诉你们,我不是什么好人,这宅子也不见得多干净。但你们那些手段想来害我以及害我身边的人,我劝你们还是收一收心思!”
众人齐齐起身,颔首作答:“婢妾知道了。”
看着萍儿那副屈辱不甘的样子,我心里畅快了不少。
“东西准备好,明日我亲自去取。”
萍儿抚着被拧痛的手,低头不语。
“散了吧,以后晨昏定省的请安都免了。”
众人散去后,我强撑的威风一下子卸了下来,当一个女人累,当一个女强人更累,当一个斗小妾的女强人更累。
——
晚上的时候,周知浔来蔷薇苑了。
下午他回来的时候,小宁就给我通传过了,那他晚上过来,想必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躺在床上假寐,他过来轻轻摇了摇我的手。
“吃了吗?”,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大的起伏波动,“来陪我吃饭。”
可我早就用过晚膳了,“不了,我吃过了。”
他瞥我一眼,冷哼一声,“来陪我吃饭。”
周知浔说的“陪他吃饭”是真的简单作陪,连我的碗筷都舍不得加一双,我望着那桌上的烧鹅,咽咽口水,无限懊恼自己的口误,这当夜宵也行啊。
“想吃吗?”
我点点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周知浔。
“张嘴。”
我乖乖地把嘴打开,一块肥瘦相间的片烧鹅就落入了我的嘴里,我满足地嚼了嚼。
“听说你今日打了萍儿?”
“……”
“听说你今日还扬言要杀了萍儿?”
“我没有!她胡说八道!”
“那,听说你今天诅咒我死?”
“……”
“我还听说,你还要休夫?”
“……”
我脸一红,耳朵火辣辣的,一股热气直冲脑顶,冤枉!我的这些话成立都是有前提条件的啊。
“看你这个样子,那我听说的都是真的了。”,周知浔往我这边挪了挪,他嘴巴竟然嘟起来了,有些哀怨地望着我。
我的脸更红了,“不……不是的,只要你对我好,我便不会休你的。”,我想周知浔这副小男儿委屈的样子应该是我说了休夫的话吧。
“叶平苒,谁给你勇气说这种话的?”,他咪了咪眼,狡黠地望着我。
我头脑一热,想起了我们那儿很红的一首歌《勇气》,脱口而答:“梁静茹!”
“梁静茹是谁?”
我怎么忘了我在和一个古人聊天呢。
“就一个唱曲儿的。”
我们的话题好像越扯越远了,我试图把谈话转回正轨,不过周知浔丝毫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
撤了桌子,简单洗漱之后,他又霸占了我的床。
“叶平苒,你这床还挺舒服的。”
我专门将被子拿到院子里面晒了晒,往板子上又多垫了几床被子,最上面一层铺了一层真丝床单。
“你今天还宿在我这儿?”
周知浔闭上眼睛假寐,“你还不过来睡觉?”
我喜滋滋地爬上床,周知浔竟然没有因为我打了萍儿发火诶。
我照旧挪到床角,周知浔也照旧把我捞进怀里。
介于昨晚已经同床共枕过了,我的紧张感减少了许多。
“疼吗?”,周知浔将手放在我的小腹上,一股电流般的触感席卷全身。
“……”,我羞窘不已,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我以前虽然交过男朋友,但我俩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性子,对着对方生理上的一切都不太了解。
“我听说,女子来月事,腹痛难耐,是真的吗?”,周知浔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我揉着肚子,“不过我看你,强壮无比。”,说完,手抽走了。
“……”
“周知浔,明天陪我一起去给爹娘上香吧。”,周知浔的父母已经故去,我作为新妇进门倒是少了很多规矩,不用每日早起请安,也没有婆婆给媳妇立规矩,我省心了不少。
过了许久,久到我都以为周知浔睡着了。
“好。”
他又把我捞进怀里了。
“为什么不为萍儿撑腰?”,像萍儿那样的人,一定会梨花带雨的在周知浔面前告我一状。
“没必要,家里你做主就好。”,他的下颚抵住我的额头,我将手附在他的肩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睡吧,周知浔。”,我在心里加上了一句:晚安。
晚安,周知浔。
文/verifyy
祝你们天天开心哈哈哈,虽然不认识你们,但我感觉很幸福,有人阅读我就会开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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