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城隍庙西侧，往里走便是塔湾，走到头左拐，叫做硝滩。从地名来看，这一带是有些古风的。
我与塔湾结缘，已近六年。这六年里，清早睁开眼，天还未亮，就提着篮子到城隍庙后边的市体校游泳，每天两千米，一周六次——差不多，这是我前半生坚持得最好的一件事。
何以致此？四十岁刚过，身体向我发出两个信号：一是在不到一年里，体重从不到一百四十斤增加到一百五十六斤；二是有次我给儿子作业本签字时，边写边开玩笑，瞬间觉得手不听使唤，笑得也收不住嘴。跟医生咨询，人家说到时候了，该锻炼身体了。
听人劝，吃饱饭。我选择的方式是游泳，我家离体校近，走路来回个把小时，连游带洗近一小时，每天俩钟头的活动量，算是不少了。
跟跑步比起来，游泳这项运动，一来不剧烈，也就不易受伤；二来不枯燥，容易长期坚持。这不，说话间六年就过去了。
至于效果如何？首先，毕竟人到中年了，不能说得太夸张，健健康康是没问题的；其次，以我老人家此等高寿，保持了符合国际卫生组织标准的身高体重比——问具体数据呀？没问题，178／69。中不？
说得生动点儿，胸肌一点点儿，腹肌的没有，但也没肚子——有次在网络上跟一位写诗的女孩扯淡，她问起来，我就是这样介绍自己的。我也反问起来，她这样说：
“170／60，也没肚子，但是有腰，至于胸，属敏感部位，不便多说。不过，我在坚持练爵士舞和瑜伽，想再廋些。”
“你看上去不胖呀。”我说。
“要知道我是从一百四十斤减下来的，你是看照片，若是见真人的话，你会发现我还是蛮魁梧的。”她解释道。
这个南方女孩身上，倒有些北方汉子的幽默大气，我也仿佛嗅到了白酒的干烈，这气息颇吸引我。末了，她说要重新认识我一下，我说：“要握手吗？”她说：“还是拥抱吧。”我说：“不如就亲嘴儿吧。”女孩嗔道：“老男人就是坏！”
看客，你听清楚了吗？我说了“亲嘴”，而不是“接吻”——我是一个多么轻松随意的人哪。当然，这也是我乞今为止说过的最不正经的一句话。好歹没惹出什么是非，自当庆幸。
扯远了。今天是游泳馆春节前最后次开放，又看到那位中年女子。今天离得近，她的面孔是有些老了，而身体依然年轻，姿态舒展、洒脱。我曾写过她：
“每天在水里的时光，是忘我的时光——就像回到母亲的羊水里，自在自由，无虑无忧……有时候，会看见那位女士，四十来岁的样子。她已不再苗条，却也并未发福，有些丰腴而已。她的泳衣都会很好看，并不屑于用各种标准的泳姿去游，而是肆意地游曳和翻滚，舒缓而沉静，这是沉淀过的女子才有的美。在路上，我也看到过她。骑着破旧的自行车，穿着也有些宽大和老气，跟她在水中之美判若两人。大抵她是有丈夫或儿女的——有时我疑惑，丈夫儿女们知道她在水中有多美吗？不过没关系，总有人会知道。”
整个上午，我都在沿着金水河堤漫步，一边走一边写。所谓轶事，原本是要讲从泳池里那帮老男人那儿听来的不荤不素的糗事的，却说到了两位美好的女子……在这同时，我的妻子正在家里干活儿。到这个点儿，估计饭也好了。啥也不说了，回。
子曰：知道回家吃饭的男人，才是好男人——所言极是。
写于 2016.02.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