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初雪拉开了夜的帷幕,短暂的纷纷而至,卧榻旁的《那时汉朝》也恰好合上,吕雉的恶毒似乎就隐藏在夜色里,每一颗闪亮的星辰都是对吕雉的审判,但这份恶毒确实如此吗?要知道,每一个夜晚来临前,都见证了最美的黄昏,而她所谓的恶毒,又承载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善良呢?
公元前180年,吕雉因病而亡,丞相陈平联合太尉周勃肃清吕氏势力,迎代王刘恒继承帝位,是为汉文帝,混乱的时代就这样被划上了句号。
借着梦的无限可能性,我的思绪被拉扯着回到了吕雉初来沛县的那日。“马车上的惊鸿一瞥,我知注定是你了。”刘季对吕雉如是说道。要知道这些话对于刘三这样一个流氓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但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这些话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对未来美好的渴望在吕雉的心中生了芽。
至于当时的刘邦呢,吊儿郎当的泗水亭长(相当于现在村大队的队长),迎娶吕雉时不仅没房没车,还拖家带口(与情妇曹氏的儿子:刘肥),搁在今天,不可能找得到老婆,但吕雉却啥都不介意,跟着刘邦住破草屋,帮刘邦照顾家人,在知道刘邦有私生子后,也并未仇视刘肥,本以为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却不料刘邦乃白帝之子,还在徭役中带队逃跑了,搁当时秦朝律法,死罪且连坐家人及地方官。
吕雉就这样被坑得入了狱,好在刘邦人脉广,狱中有审食其(shen,yi,ji)帮忙照顾,狱外还有萧何,曹参等兄弟帮忙打点。放眼此时的刘邦呢,正在芒砀山里饿肚子了,而吕雉被救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刘邦送吃的,何其贤惠。
刘邦总算没有辜负吕雉的厚望,在走了几次弯路后,总算跟对领导,也就是当时的楚怀王,这里的楚怀王是项梁依计扶持的傀儡,但也就是这个傀儡,给刘邦送去了太多温暖,要知道当时的“怀王之约”,先入咸阳者称关中王。至于咸阳城外函谷关的易守难攻,我在秦朝历史的必然一文中已说明了,总的来说就是,刘邦这点兵力,想攻进去,绝不可能!所以,当时的项羽同意了这所谓的怀王之约。
谈到刘邦这一路,可谓是顺风顺水,打着仁义之师的名号,各地守将不战而降,说到这个仁义,就得谈一下,刘邦的对手——项羽了,早起项羽在攻打襄城时,破城不算,还屠城了!其实说到屠城,刘邦也干过,但偏偏项羽被全世界盯上了,这是为啥呢?楚怀王再如何傀儡,也知道项家的花花肠子,想借自己的名号灭了秦国,最后再踢开自己,楚怀王肯定不傻,就尽最大的可能打压了项羽,借着的理由就是“项羽无比残暴!”,久而久之,全世界都知道了,你,项羽!残暴!而偏偏项羽自己呢,还不断给世界证明这一点,我,项羽,就是残暴!这件事就要说道,他叔父项梁的死了,当年项梁一路通关,自以为无敌,遇到章邯,也毫不畏惧,要知道,章邯虽然位居秦九公的少府一职,但论其作战经验,却十分丰富,结果毋庸置疑,被章邯手刃了。项羽得知后十分愤怒,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终于机会来了,在选路线进关中之时,直接选择了和章邯硬碰硬!从而造就了众所周知的巨鹿之战,项羽大败章邯,俘虏了二十万秦兵。
此时的刘邦呢?却早已经在函谷关外了,你要说刘邦打进去,那确实不可能,但毕竟人家无赖了,和赵高私下来信,但没想到赵高更是无赖,就在刘邦无可奈何的时候。赵高被赢婴干掉了,而赢婴呢,选择了出城投降,至此,刘邦一步辉煌,而此时的吕雉呢,当然是远在他乡沛县。思念着刘邦,但刘邦后面的所作所为就像初雪里的烈日,融化了吕雉的思念,化成仇恨一滴一滴地渗入了她的心中。
事情要从鸿门宴之后,刘邦蛰伏于汉中说起,至于其中张亮的烧毁栈道以骗诸侯,韩信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平的离间阴谋,萧何的砸锅卖铁,这些都不在吕雉的故事里。
视角来到公元前205年,刘邦趁项羽身陷齐国,暂时无力抽身的机会,率领诸侯联军56万攻占了彭城。项羽闻讯后,率领3万轻骑回袭彭城,就这样,又上演了一幕以少胜多的战役,诸侯联军大败,刘邦溃败而逃,路上遇到逃难的汉惠帝刘盈和鲁元公主,夏侯婴便把两人拉上马车,可是后面楚军越来越近,刘邦为了减轻马车重量,加快逃生速度,就把汉惠帝和鲁元公主推下了车。来来去去,推了三次,夏侯婴不忍心,多次把两个孩子抱上了车。
刘邦以帝王的保全之术,舍小取大,论其本身的做法并没有什么过错,相较于项羽的妇人之仁,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这也就注定了刘邦的成功和项羽的失败。但吕雉不关你成功失败,对于每一个母亲来说,孩子便是自己的一切,而鲁元公主和刘盈便是吕雉的底线所在,你刘三干了再多对不起我的事,我都忍了,但这一次,你却伤透了我。这件事无疑给吕雉狠狠地来了一刀,也许岁月的长河可以冲洗这道伤口的血渍,但却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疤痕,以至于后来,刘邦一次又一次地揭开,一步步地将吕雉推向了深渊。
镜头切到成皋城外,一个大铁锅烧着正旺,十字架上绑着囚犯,项羽笑着对城头的刘邦说道:“你再不出来,我把你爹给烹了!”原来项羽将刘邦一家全给捉住了,企图借此逼刘邦投降,吕雉也身在楚牢中。这一天,吕雉也被绑在十字架上,而后她听到一句怎么样也不敢相信的话,“记得分我一碗!”无情!冷漠!这哪是人说的话!就连残暴公子项羽都惊呆了,吕雉想到了之前刘邦对自己孩子的所为,一股恶心感便泛了上来,刘三,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此前,你对老太公的孝顺难道都是演戏吗?
就吕雉的聪明才智来说,她应该知道这是刘邦的计策,但就像善意的谎言一样,即使知道是善意的,多少还是会伤害了他人。这一幕无疑对吕雉造成了一定的冲击,质变需要量变的积累,刘邦也正努力地做着这些。
项羽因为自身的心眼小,不停劝,最终败给了无赖刘邦,就刘邦这个人在楚汉之争中的表现而言,几乎是完美,不可挑剔的,善用贤才,肯纳谏言,心狠手辣,可进可退,从不被所有人看好的混混,成为了天下的王,有人曾说为何刘邦身边都是人才,其实不然,真正关键的就只有初汉三杰——韩信、萧何和张良而已,至于其他的兄弟,倒不如说是刘邦成就了他们,曹参,周勃,樊哙,卢绾,夏侯婴等人,不否定他们在这场战役中的重要性,但却没有那个三人来得掷地有声。
在刘邦称帝之后,其实天下依旧处于一个很乱的局面,并非所谓的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况,当时刘邦为了安抚楚汉中出力的诸侯王,给了他们城池和爵位,但不是自家人,总归不放心,在娄敬(当时就是一个小小小兵)的建议下,从洛阳迁都长安,于函谷关之内,凭天险,安君心。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匈奴首领换了个人才,冒顿(mo,du)单于,这个人的事迹也很厉害,这里就不细说了,总之他统一了东胡等部落,率领三十万铁骑难下,这时刘邦就不能忍了,我打的江山,你一个异族人还想打注意?肯定是不行的!
刘邦又亲力亲为地带队北上了,这一去差点就栽了,由于不听刘敬的劝告(没错了!这里的刘敬就是之前劝刘邦迁都的那个小兵,正因为提议有功,升职了,而且赐了刘姓。),导致了刘邦被困在白登城,这里呢,陈平出场了,作为阴谋大师,在那个时代,如果说张良是干将,那么陈平就是莫邪,使用了一个秘计(正史、野史都无准确记载),让刘邦趁着大雾逃出了白登城。
刘邦逃出来,赶紧跟刘敬道了歉,封他为建信候,并向他求了化解匈奴之乱的办法,“和亲”一词第一次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要知道,当时刘邦儿子众多,女儿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刘邦踢下车的鲁元公主,也就是吕雉的女儿。在当时,鲁元公主已经被嫁给了张敖(张耳之子),且吕雉对这个女婿很满意,那吕雉肯定不同意刘邦的做法啊,我的女儿凭什么成为你政治的牺牲品,更何况还是远嫁他乡,但自己又没啥办法,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但其实这里,吕雉知道自己的泪水已经没用了,而且对刘邦的仇恨又再次地升级了,我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最终的结果呢,刘邦用了一个宗族女代替了鲁元公主下嫁给了冒顿,暂时地化解了此时的危机,然而却给吕雉的心中又添了一道伤疤。
匈奴事件过去没多久呢,刘邦开始了除去异姓王,收拢权力的操作,从韩信,彭越,英布等人开始,在这里,吕雉的恶毒第一次被摆上了历史的审判台。
吕雉让萧何诱韩信入宫,而后用竹枪刺死;彭越被刘邦流放后遇吕雉,诉其苦难,却被吕雉骗回长安,而后烹杀,并将此粥分与各异姓王。何其恶毒?
其实我并不这么认为,韩信,刘邦想杀却不忍杀,一是韩信于自己的帮助很大,降为淮阴侯后,其实刘邦就打算听之任之了,但吕雉知道刘邦对韩信不出兵解自己的彭城之围一直耿耿于怀,且害怕韩信的将才,遂以自己的名义除去了韩信。
至于彭越之死,大家不觉得似曾相识吗?与之前刘太公在项羽处的遭遇一模一样,这又何尝不是吕雉在用彭越来提醒刘邦,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呢?然而刘邦却未曾多想,只是默认了吕雉的一言一行,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在这段时间,刘邦其实对吕雉更多的是政治手段上的利用,只要是维护他的利益,吕雉做的一切,他便听之任之了,此时刘邦的内心只有戚夫人和刘如意。
至于戚夫人,样貌出众,能歌善舞,乃秦朝将领戚鳃之女,刘邦作为流氓出身的帝王,一看到戚姬,便沦陷了,要说古代君王三妻四妾倒也正常,吕雉本不会对此斤斤计较,可问题就出在了刘邦对刘如意和刘盈的态度上,本来刘盈好端端地一个太子,却因为刘邦说:“你太柔弱了,不像我”相较之下呢,刘邦在刘如意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何其潇洒!加上戚姬枕边语不断,刘邦决定废了刘盈,改立刘如意为太子!
岂不是儿戏?要知道在此之前,太子一旦定下来,极少出现改立的情况,哪怕是秦惠文王嬴驷当年被流放,也是因为他犯了错,后来也得到了秦孝公的谅解,而你刘邦就因为刘盈性格太温顺,就要废除了他,吕雉这回不淡定了,但她知道不能自己出面,只好找帮手,要知道吕雉和刘邦手下那班兄弟的关系也算是老战友了,让他们出面劝谏刘邦。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在朝会上,刘邦一排众议,“我就是要立刘如意为太子,我的汉朝,我说了算”这下轮到那群大臣犯难了,皇帝不听劝,怎么办?再多说几句,估计要自身难保了,但是每个地方都有愣头青,当时朝中也不例外,有一个叫周昌的大臣,站了出来,劝谏刘邦不可废刘盈,偏偏还把刘邦说服了!估计就是说:“你要是改立太子,我就在这不走了”之类的。
总算让刘邦改了口,吕雉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必须趁热打铁!在跟家族众人商量后,决定胁迫张良出山,求一策,要知道当时张良帮刘邦打下江山后,很聪明地选择了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但是面对吕雉的请求,他不好不出面了,都是老战友了,就送你一计吧,只要刘盈能让商山四皓出山辅佐他,刘邦必然断了改立太子的心!
那么,这商山四皓是什么人呢?"商山四皓"是秦朝末年四位信奉黄老之学的博士: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lù)里先生周术。他们是秦始皇时七十名博士官中的四位,分别职掌:一曰通古今;二曰辨然否;三曰典教职。要知道,刘邦在建立汉朝后,身边几乎都是大老粗,贤士没几个,所以呢,就想请他们出山为官,但商山四皓瞧不起刘邦这等流氓行径,选择了归隐,那刘邦没法子了,人家不给面子,你也不能强迫别人吧,只好作罢。
既然是张良出了计策,那必然想办法让商山四皓来到刘盈身边。在一次酒宴上,刘邦得知商山四皓已成为了刘盈羽翼时,彻底了断了废太子的想法。刘盈的危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改立太子这件事对刘盈的影响大吗?其实没啥影响,刘盈其实很喜欢刘如意这个弟弟。但吕雉却把刘如意和戚姬给拉入了黑名单,要知道那时女人的地位何其低微,今日你得宠,明日可能你就被遗忘在了角落,汉文帝刘恒的母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吕雉知道,一旦刘盈被废了,自己就完了,一切都将失去,从刘邦将她孩子踢下马车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刘邦已不是当年的情郎了,要知道刘邦一步步击碎了吕雉的希望,吕雉在绝望中坚持的唯一动力就是刘盈,所以刘盈必须是太子,既然你戚姬要毁我,那我不可能让你活下去。
刘邦隐约察觉了吕雉的仇恨,但已经没有办法阻止了,一是吕雉的羽翼太多了,自己的兄弟,朝中的大臣都站在吕雉的身边,二是刘盈是太子的局面已经无法扭转,吕雉必将执政朝廷。想到这两点,刘邦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刘如意远离朝廷,并派了公正不阿的周昌去保护他。
风云涌动的开端源于公元前195年的英布之乱,英布造反完全是被吓出来的,但既然反了那就得彻底,当时朝中是什么情况呢,可以跟英布媲美的将领不多了,刘邦想着让刘盈去见见世面,但是懂的都懂,这不就是让刘盈送死嘛,吕雉知道了这个消息,连忙去跟刘邦说了这件事,并成功改变刘邦的主意,最终刘邦无奈,只好亲自出征。不得不说,刘邦这招废太子的最后一击实在拙劣,但他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与出征前的猜想一般,刘邦被流矢射中,病重不起,同年薨了。
吕雉对刘邦这最后的手段简直厌恶到了极点,也正因如此,刘邦一死,吕雉便将戚姬幽禁在了永巷。吕雉恨戚姬吗?答案是肯定的,但绝不是简单地来自女性的嫉妒,至于刘邦那流氓的爱情,吕雉早就看透了,吕雉恨的是刘邦如此对待他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一个母亲的底线。
曾经你说要去带我看最美的雪,可一路上我却看尽了血。
刘如意必须死!这是吕雉内心的呼喊,为的是什么呢?与其说是保护自己的孩子,倒不如说是刘邦带给她的阴影太大了,大家都说刘如意十分像刘邦,既然你像,那你就必须死!吕雉在费劲心思地调走周昌后,总算把刘如意弄来了长安,就在吕雉准备动手的时候,刘盈出现了,他接走了刘如意,并与他形影不离,但吕雉的盯梢是十二时辰的,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刘盈出门打猎,刘如意不能早起同去,吕雉抓住了机会,喂懵懂无知的刘如意喝下了毒酒。
吕雉解脱了!刘邦的影子终于渐渐消散了。可偏偏刘盈却刺激了神经脆弱的母亲,狩猎归来,见到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死在了家中,何其悲痛!质问母亲为何如此,吕雉万万想不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不被儿子理解,也许是刘盈太仁慈了,作为鲜血淋漓的见证者,吕雉清楚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完成蜕变的,她想着只要让儿子见证残暴,残忍,他就会坚强起来的。于此,吕雉想到了戚姬,那个永巷深处的女人!
“人彘”这个词第一次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而这一个“艺术品”的产生,竟是为了让自己的刘盈坚强,刘盈在知道这是戚姬的那一刻,崩溃了,从此不再理朝政,整日抑郁,吕雉彻底蒙了,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把儿子伤害到如此地步,可她又不知道怎么补救,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刘盈守好江山,期待刘盈有一天能够醒过来。
直到那一天,二十三岁的刘盈悄悄地离开了人间,院子里下起了雪,吕雉望着天空呆了很久。
在刘盈发丧那天,吕雉未落一滴眼泪,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离去了,她开始感觉到了无助,看着周边的大臣,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守得住这江山,但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坚强。当时,张良之子张辟强和陈平就吕雉不落泪一事讨论,两个聪明人的分析果然精辟,一下就猜到了吕后可能是害怕了,而后,丞相陈平力荐吕雉任用其家族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军,管南北二军,吕雉看了眼陈平,天下间竟然还有懂我的人吗?
以至于后来的八年里,吕雉每一天都处于害怕和思念的挣扎中,她不断地启用自己家族的亲信,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也不曾知道,只是,她开始起害怕每一次下雪,却又无比思念下一次大雪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