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摇摇头：“不知道，他把我带到树林里，用他的皮带勒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过来，就在这间厕所里面，出不去，怎么也出不去……”

她抬头看向我们，眼睛里流出的眼泪变成了红色。

“这个混蛋！”成丛骂了一句看向我。

“你妈妈她……可能，不是故意要扔下你的，但是这个姐姐是无辜的，你不应该伤害她知道吗？这是不对的。”我劝她，却很无力，明明她是受害者，我却在遣责她，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帮她。

她眼中翻涌着不甘，却终究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对不起。”目光扫过昏迷的小朵，竟流露出一丝羡慕，“我喜欢这个姐姐……她也是孤独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跟我走……”声音渐渐飘远，“还好……她还有朋友……”

她慢慢地转过身，干净的衣裤瞬间褪色、蒙尘、破败，变回最初那副凄惨模样。

她一步步走入厕所最深沉的黑暗里，脚步声越来越轻，最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

我收起业火，再回身，成丛腿一软倒在地上依着木板大口喘息，也不顾地上脏不脏。

“怎么？厕所的味道好闻么这么大口的吸？”

我拉起小朵问她。

她呆呆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是干嘛的？你会驱鬼？！”

我想，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让她失忆，点了点头说：“嗯，祖传驱鬼，别跟别人说啊。”

她后怕地点了点头，扶着墙站起来，又去捡地上的东西：“那玩意，不会再来了吧？”说着还抬头看看天花板。

这时，一阵小孩子的脚步声从天花板上啪啪地跑了过去，吓的她拉着我们就往外冲。

我扶着还闭着眼睛的小朵一路冲出厕所，被雨水一淋，小朵猛地打了个喷涕。

“好冷，咦，你们怎么在这儿？啊，小鬼！”她小心地回头往身后的厕所看了看，小脸煞白。

“没事啦，让这位驱鬼大师给赶跑了，我告诉你，你小命差点丢在这儿，要不是我们救你，啧啧，你就玩完啦！小妞，以后对我们客气点哈。”

成丛一改刚才的怂样，抬手搭着小朵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小朵一个劲地点头：“嗯嗯，我知道，以后我可把你们当好朋友啦，你们可不能突然不理我，虽然吧，我可能是有点小毛病，脾气也有那么一点点坏，但我不是坏人。”

成丛歪着头看着她：“你叫有点小毛病？你叫有那么一点点坏？你是坏透了，知道吗？要不抓紧时间改正补救，迟早得独孤终老。”

“也不至于吧？你就没有毛病？”

俩人说着打了雨伞往宿舍走，剩我一个人站在雨里被淋成落汤鸡，这就叫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吗？刚才谁救了她们啊？

我看看天，想着要不要滴一滴血在里面，让她们彻底失忆算了，但是看着她们勾肩搭背的样子，觉得她们这样总比相互嫌弃的强。

就在她们前脚就要迈进宿舍楼的大门时，突然从半空中传来了一阵警报声：“紧急集合！紧急集合！所有学生五分钟之内，迅速下楼在操场上集合，穿好你们的外套！”

成丛和小朵都转过头来惊恐地和我对视。

喇叭里的声音在不断重复，直到班主任和几个老师从楼里把同学们赶出来为止。

同学们多半衣衫不整，有的还裹着被子，老师们把仅有的几把伞支在几个还穿着睡衣的学生头顶上。

他们满脸疑惑并在窃窃私语。

教官们已经从大门外跑了进来，一个个穿戴整齐，也不打伞不穿雨衣，其中一个二班的教官站在队列前边站的笔直地对我们说话：“所有人！二人一队从大门有序离开！不要吵闹，抓紧时间！向左转！”

所有人非常听话，看来这些日子的军训没白练。

不过还是有人私下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大雨天集合就算了，怎么看见没有穿戴整齐的都不训话了？记得前三天，集合迟到的，衣服没有穿整齐的都会受罚，被子没有叠整齐的也会受罚，这是怎么了？

我们三个也是一脸懵逼地跟着往外小跑，结果一眼看见大门外停着一长溜带篷布的大卡车，教官们正安排所有学生上车。

这是要去哪？

我们三个在队伍的最后面，此时雨下的更大，天上电闪雷鸣，在这阵阵的轰鸣中，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夹杂在雷声里，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

我眯起眼睛抬头往天上看，黑压压的乌云里裹挟着一道道闪电，大风用力地摇曳着树冠。

我还没看清云里有什么，就听见有人在喊：“上满了就快开车，其他人快点上车！加快速度！”

远处传来了惊心动魄的警报声。

成丛突然惊呼了一声：“发大水了！”

我们都看向她，她脸色惨白地说：“我们在乡下的时候有一回发大水，就是拉的这种警报。”

她目光移到了我的脸上，我在她的瞳孔里看见了真正的恐惧，那是一种亲身经历过灾难的人才会有的恐惧。

周围的人听见了她的话，都开始害怕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前挤着想要第一时间上车，教官们又喊着让他们不要拥挤，可是恐惧的本性让每一个人都有了原始的求生欲望，威严的教官在他们来说已经抵不过一条命重要了。

这时，队伍里有个男生突然说了句：“我的IPAD！”说完趁人不注意，转身就往宿舍楼跑，一个老师看见把伞往一旁的同学手里一塞喊了一声那个男生的名字就追了回去。

我们回头看着他们消失在雨幕里。

装满一车学生的第一辆卡车飞快地开走，其他几辆车旁都围满了学生，再也顾不上什么有序不有序了，攀着车沿踩着轮胎就往上爬，有的没拉住摔下来又砸到人，哭声喊声连成了一片。

几个卡车旁全是一片混乱，教官们怎么喊着有序上车都没有人听得见，反而让上车的速度变慢了。

恐惧的传播速度真的很快。

我看着这一团糟，听着警报声，突然暴吼了一声：“都排队上车！”

这一声吼比雷声还大，就连雷声似乎都被吓住了似的，突然无声无息。

所有人都回头看我，连教官都眯了眯眼睛。

学生们也都受了惊吓似地安静下来，两两上车，很快又满一车人。

成丛有些虚弱地扶了我一下说：“大姐，你这声音也太大了，差点把我吓尿了。”

我也因为刚才这一瞬间的出头引发社恐，恨不能躲到树后去。

剩下最后一辆车时，进去的老师和那个男生还没有出来。

我上前把这事跟一个教官说了，他紧紧地拧着眉毛看向宿舍楼：“你们先上车，我回去找。”

我们推着小朵先上了车，她站在车厢里返身向我们伸出手来，喊着快上来。

我正准备推成丛时，听见车上有人吼了一声：“快看！大水，就要过来了！”

我抬头，他正指着军营的方向，我猛然转过头去看，军营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竟然正有一条白色的绸缎样的东西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