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热爱生命,向往光明
小说中后部分的基调比较压抑,它不再单纯讲述鄂温克人的日常生活,而是随着时间的演进,着眼于推动故事情节的历史事件。
《清晨》篇章的结尾,日本人来了。
面对日本人的压迫,鄂温克人用自己的不屈展示着这个民族的血性。
尼都萨满在面对日本人吉田无理的要求和嘲笑时,没有畏惧,没有退却。他镇定而平静地宣告
“那个黑夜不是我的,而是他(吉田)的!”并以生命为代价,完成一场祭祀:
“他不像平日看上去那么老迈,他的腰奇迹般地直起来了,他使神鼓发出激越的鼓点,他的双足也是那么的轻灵,我很难相信,一个人在舞蹈中会变成另外一种姿态。他看上去是那么的充满活力,就像我年幼的时候看到的尼都萨满。”
祭祀完成后,吉田的战马暴毙,他深受震撼,想让尼都萨满为他们效力,但尼都萨满只是咳嗽了几声,返身离开。他边走边扔着东西,鼓槌、神鼓、神衣、神裙。当他的身体上已没有一件法器和神衣的时候,他倒在了地上。
日本人在乌启罗夫的东部成立“关东军栖林训练营”,强迫男猎民接受训练,还教他们学日语。但伊万拒绝说日语,一让他说日本话,他就把舌头斜伸出来,意思是他的舌头不管用,说不了。也因为这样,伊万被惩罚,不得不挨饿。因为列队走步出错,伊万被日本人放的狼狗撕咬,抓出一道道伤痕,伊万愤怒地揪住狼狗的尾巴回击。
狼狗被伊万打死,铃木秀男咆哮着,唤来士兵把伊万关进牢房里。那个晚上,伊万饱受鞭刑,却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夜深时他掰断窗户上竖着的铁条,像一只出笼的鸟一样,逃离了东大营。
日寇的侵害、暴风雪的挑战、疾病的蔓延……鄂温克的族人们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困难与灾祸接踵而至,一次次地打击着这个民族。但是,这个民族仍具有顽强的信念,始终怀抱着对生命的热爱。
在逃往额尔古纳河的过程中,“我”迷路了,陷入山穷水尽的孤绝境地,但“我”并没有因此感到绝望:
“很多年以后,有一天喜爱看书的瓦罗加指着书页上的一个符号告诉我,说那是句号,如果书里的人说完了一句话,就要画上那样的符号的时候,我对他说,我迷山的时候,见过那样的符号,它写在森林中,是我看到的那个湖泊。不过那个像句号的湖泊给我的生活划上的并不是句号。”
湖畔的一双鹿让“我”重燃了对生活的向往,心里顿时充满了喜悦和幸福的感觉。“我”身上流淌着的鄂温克族人的血液,这促使“我”坚信自己一定会活下去。
除了自然环境的恶劣、日寇的侵袭,鄂温克民族还遭遇了一场瘟疫。黄病席卷了这个部落,染上疾病的人和驯鹿都纷纷死去,让这个原本就困难的民族更加单薄。即使是这样,鄂温克民族依旧没有离开这片土地,她们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仅存的十几头驯鹿,带着他们所有的希望——火种。疾病结束时,这个部落死伤大半,但活下来的人依旧顽强地生活着。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主人公作为这一切的见证者也逐渐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漫长的一生里,她看过太多太多的河流,也经历过太多太多的波澜。而无论面对着什么,活下去,这是所有鄂温克人的心头不灭的信念。
勇敢、坚毅、不屈、永远热爱生命,鄂温克族留给后世的精神财富是永恒的,就像文章结尾处写的那样:
“金色的铃铛就像天上的太阳和月亮,照耀着我们留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路-那些被称为鄂温克小道的,由我们的脚和驯鹿那梅花鹿般的足迹踏出的一条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