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草利集团会议室，管理层紧急对策会议，徐大为正播放周小茜发来的医院视频。秘书推开会议室大门，一位中年男子进入会场，此人就是辛草利集团董事长徐锦华。

徐锦华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虽然穿着一身运动服，仍然透出成功人士的气度。这身装束，显然是从运动场上赶回来的。

徐锦华刚坐定，手机响了。来电是区政府的秘书，区政府秘书告诉徐锦华，周副区长正主持召开紧急会议，秘书把会议精神向徐锦华作了传达，并以关心的口吻，让徐景华关注网上舆情。

按理说，集团出了事情，徐锦华应当找自己姐夫郑运生，郑运生是常务副区长，周思民是分管副区长，常务总比分管说话的份量重些。徐锦华第一时间给分管副区长打电话，无非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思民没有接电话，也没有回电话，让秘书给自己回电话，徐锦华心里明白了几分，有些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表。周思民向来与政界商界人士保持距离，不远不近，这种时候，不接电话，可以理解。

凭心而论，徐锦华虽是郑运生的子舅，平时不怎么找郑运生。换句话说，辛草利集团的发展，更多的是徐锦华个人的能力。徐锦华下过乡，扛过枪，上过大学，本领不在话下。要说对徐锦华有帮助的，南山制药厂厂长陈济生，才是其大恩人。

“大家长话短说，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事情怎么应对！”徐锦华坐在主席位置，用桌巾轻轻沾去额头的汗水，环视一圈，目光落下，“管生产的先说。”

生产总监小心翼翼，“我们产品严格按工艺生产，出厂有严格的质检，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

“是吗！”徐锦华把目光移到营销总监，营销总监咐和，“是啊，我们产品畅销全国，从来没听说哪个地方出过什么问题！”

徐锦华扬起头，“这就怪了！”稍作停顿，把目光转到集团副总张启德，“启德副总，你怎么看？”

看样子，张启德比徐锦华年长几岁，是辛草利资深的副总，“生产、销售都没问题，出问题的‘方仁苦味丸’，会不会是南山制药厂的？”张启德晃了晃手中茶杯，杯中的参片、枸杞若隐若现。

“嗯？会有种可能？”徐锦华紧收眉头，露出怀疑的目光。

“我没有什么根据，也就是担心。”张启德把身体转向后侧的徐大为，“大为部长，你们企划部怎么看？”

徐大为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我想……。”

“他是列席会议，没有发言权。”徐大为刚想发言，被徐景华打断。在徐景华看来，自己的儿子，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心地善良，办事没谱，没有定力，假机灵，人前逞能，是致命的弱点。

“我补充一句，董事长”，原料总监插话，“大为部长刚才放的视频上，生产厂家字样被当事人手指遮挡，看不出是哪个厂生产的。”

“这个我知道”，徐锦华对此不屑，自己对南山制药厂还是有数的，老厂长陈济生是自己恩师，抓生产也是行家里手，对“方仁苦味丸”有特殊的感情。陈济生也接到了政府办秘书电话，不顾年老体弱，主动来辛草利，这会，正在自己办公室等着呢。

徐景华不愿意听到泼脏水的话，但还是忍住没有发火。

“担心是对的，没有根据的事就放一放，正雄副总，你怎么看？”徐锦华把目光转到左侧的林正雄副总。

林正雄放下手中的钢笔，“现在，当务之急，如何应对即将出现的各种危机，虽然视频上看不出是哪个厂生产的，但必竟是两家的共有品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患者救治、网络舆情、监管应对，这些才是我们要考虑的。”

张启德接过话茬，“正雄副总说得有道理，但有些事情还是要拎得清，刚才，生产的、销售的、原料的都保证没有问题，我们是否有必要给别人背这个锅。”

“董事长，您说呢？”张启德把脸转向徐锦华。

大家把目光一起投向董事长。徐锦华闭上眼睛，双手搓揉着前额，一秒、两秒……。

徐大为见父亲正在思考，机灵劲上来，拎起水瓶给大家续水。此时，身上的手机好像有意要来捣乱，来电、微信、短信提示音，此起彼落，引起张启德副总不满，倒也提醒了徐锦华。

徐景华冷静地说，“启德副总的顾虑，正雄副总的想法，都有道理，刚才，区里有关领导给我来了电话，要求我们配合调查。我想，如果我们没有问题，也就不怕调查，监管部门也会依法办事。”

徐景华站起身子，“倒是社会上不明真相的人，容易混淆视听，当务之急，是要控制好局面。但愿不是我们产品出问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要认真对待，法务、企划是正雄副总分管的，请正雄副总立即成立紧急对策小组，各部门全力配合，有问题及时向我汇报，散会。”

“让法务部长，陈江勇，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徐景华对上来拎包的秘书轻语。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风停雨住，夜幕下的城市，恢复了生机。街道上，灯光下，人们骑着共享单车，拼出一幅黄、蓝、绿的动画。各大平台快递小哥电瓶车急驶面去，红、蓝、绿的马甲，又构成城市另一道风景线。

警车不紧不慢在街道上行驶，张建强队长坐在副驾驶位置，给高副局长发完短信，紧接着给副队长编发短信，要求副队长立即带人，去医院收集患者呕吐、排泄样本。车上的警察贴着车窗，仔细观察，寻找从医院跑出来的黄马甲。

远处，隔离栏右侧，突然出现一个黄马甲，张建强急忙下令停车，司机打亮右转向灯，转动方向盘，从出口处越过隔离栏，把车稳稳停在步行街路边。

停车的工夫，街道两侧出现了十多个黄马甲。

张建强指着左边的司机、后排的警员，“你俩查左边的。”

“我俩查右边的。”张建强用右手招呼一下身后的警员。

“我们都不认识这个人，怎么查？”一个警员发出疑问。

“是啊，我们都没看过这个人，谁知道他长啥模样？”另一个警员附和道。

张建强拿出手机，“身份信息、人头相，不都已发给你们了吗？”一接到高副局长会上发来的短信，张建强就从人口信息系统，筛查出了“黄马甲”的信息。

左边的警员看着手机，一边看，一边念，“姓名：冯石柱，性别：男，出生年月：1970年4月28日，住址：葛旺镇高李庄二组。”

右边的警员指着头相，“用排除法，红绿蓝马甲不用看，美女不用看，年老年轻不用看，光头、圆脸、大眼、小嘴、高鼻梁、戴眼镜，都不用看。”

左边的警员凑过头来，“可我觉得还是有些难。”

“烧柱香，把供品送到你面前？”张建强捏了一下警员的耳朵。

司机见张建强捏警员的耳朵，一拍脑袋，想起刚才医院过道上，保安不是训斥那两个小情侣“添什么乱，拍什么拍。”

“你怎么不早说，耽误事。”张建强转手捏司机的耳朵，拨通周小茜电话，“小周科长，废话不说了，帮个忙，赶快把医院的视频发给我，我急用。”

周小茜二话没说，随手将视频发给了张建强。

“我这不也是急中生智吗！”司机伸头看张建强手机上的画面。

张建强将视频转发给高副局长和大队群，“下车，行动！”，张建强带头冲下警车。

着便装的警员刚走两三步，一丰田越野车，从身后飞身而来，险些撞到一警员，张建强一把将警员拉过来，越野车飞驰而去。

一旁的司机见状，赶快上前扶住警员，“是盛氏制药的车，我认识。”

越野车向着葛旺镇方向驶去，张建强心里起了疑问，这么晚了，往农村跑，开这么快，有什么急事？

是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连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