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春节的时候都是把父母接到市里面过年，但走亲访友的还要回老家，好多时间都奔波在路上了。今年，因孩子在县城一中读高三，我们在学校门口住了一个朋友的房子，好让孩子妈妈陪读。春节前，父亲说今年就在老家过年吧，县城离老家也近，省的在路上折腾。就这样，我们在老家过了一个春节。
老家，过年，在记忆里遥远又贴近、模糊又清晰、陌生而又亲切。儿时，一年中最期盼的事就是过年了。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已经放寒假的我们，三五成群游荡在村里的大街小巷，口袋里装着父亲买的鞭炮，心里琢磨着每天要放多少个才能过去这个年，保证每天都有的炮放。空气里弥漫着煮肉的、蒸包子的，炸油菜的香味，我们走这家吃个刚出笼的包子，进那家尝个刚出锅的炸菜角，碰巧到谁家了遇上热气腾腾、刚煮好的肉，还能弄一块肉解解馋.......。
一天一天转眼就到了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忙着贴春联、上坟祭祖、包饺子，放大鞭这样的事当然就是我们这帮小孩子的事了，在自己家里噼噼啪啪完了以后，又三五成群的这家串那家，在地上拣那些没有炸响的炮，因为干这事手被炸伤、衣服被炸烂的都不是少数。那时候，电视在农村还没有普及，春晚还是那么让人期待，也没有手机，也不用想着集福卡、抢红包。晚饭后，门口几家人一起围在电视机前，嗑着瓜子、花生，几家人聚在一起欢欢笑笑、热热闹闹，看着春晚渡过一个美好的年三十。
每年春晚快结束的时候，父亲总会提前用牛肉、丸子、豆腐、粉条等等炖一个砂锅，我们几个孩子围着小火炉边吃边看，吃得浑身热热乎乎的，听着电视里面主持人的倒计时‘“五、四、三、二、一”，敲响新年的钟声，许下新年的心愿和希望，满怀期待和喜悦迎接新的一年。
那时候的农村，过年的时候总是热热闹闹的，村委会门前的大喇叭从天亮就开始放着流行歌曲，大年初一村委会燃放超级大火鞭时聚满了围观的人，村里不太宽的街道上小孩子们跑来跑去放鞭炮、拣鞭炮的，噼噼啪啪响声不绝，年纪稍大一点的有打羽毛球的，也有在门口水泥台上打乒乓球的......。中午饭后，喜欢打麻将的围成一桌打麻将，喜欢喝酒的凑在一起吆五喝六的喝酒，这种热烈生动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元宵节达到高潮，然后才逐渐散去......。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间不经意的从我们的指尖流走，当年的懵懂少年现在已经变成略显油腻的大叔，曾经闹过在微信群里看着大学室友发的合影竟然分辨不出自己的笑话，看着个子已经超过自己的儿子，还有小自己十几岁的兄妹都已经为人父母，心中感慨万分，自己真的是老大不小了，突然让我想起一个朋友曾经说的一句话，“时间是有加速度的，越过越快”。岁月带走了年轻的容颜，也带走了过年的味道。这些年来，过年的感觉越来越淡，年的味道已经稀释的几乎感觉不到，好像感觉只有在电视里、在新闻里才能感觉到以往春节的存在。这几年，每到腊月二十五六，自己总是一脸麻木，坐在办公室奇怪的想：“这怎么TM的又该过年了？”
年三十回到老家，吃了午饭，到门口转了转，对门的发小前几年父亲病故了，母亲跟着到县城住了，大门紧闭。左右看看，一眼望去，一片寂静，丝毫没有过年的感觉。少许时刻，发小带着姑娘回来了，说母亲年前得了场病，不愿回来，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回来家贴贴春联、上了坟就回县城了。发小的姑娘和儿子也算是小时候的玩伴，多年不见，随着年龄的增长平添了一些陌生，相视无言，尴尬地一笑而过。
初一早上，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过后，便恢复了平静，那些喧嚣热闹的回忆并没有再现在眼前，来来往往穿梭的汽车倒比往年多了不少，显得原本不宽的街道显得有点拥挤。午饭中，父亲谈起村里的情况，说现在的村里面很多院子都空了，要不就是在县城里买房子搬到城里住了，要不就是一些和儿子们分开住的老人病故了留下的空院子，还有就是村里的老光棍谁谁谁不在了。“从村东头到咱家，只算北面的房子，半道街就住了十几口人，大部分都是老人”。听了这番话，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觉涌上心头。吃了中午饭，到门口转了转，看见邻居的女主人抱着半岁多的小孙子，便开玩笑地对她说：“现在带着大孙子，不能打麻将了吧？”。她也笑着摇了摇头，“你们现在成年都不回老家，不要说带不带孩子，现在咱门口连个打麻将的人都凑不齐......”。转来转去无事可做，动员儿子在门口打了一会羽毛球，儿子的心思也不在打球上面，兴致索然。在城市长大的儿子显然对回老家过年不太适应，拿着手机在QQ里和同学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初一就这样过去了，初二去孩子姥爷家走亲戚，喝了一天的酒。初三早上十点多，我站在村西头随手拍了两张照片，记录下老家的春节。
乡村是社会的缩影，这样凋敝、没有生机的乡村还是我记忆里的老家吗？儿时记忆里的春节到哪里去了？
回市里的路上，孩子妈妈也说起来现在的春节越过越累，越来越没有年的味道。我想了想说，我们的回忆都是小时候过年的回忆，也许那时候我们的父母和我们现在的心境也差不多吧，只不过是换了角色而已。正所谓“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孩子们眼中的春节是满满的欢乐和轻松，人到中年的春节面对的是责任，还有一年中的如意和不如意，老年人眼中的春节也许是团圆吧！
春节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一年又一年，都是轮回。一年又一年，又不是轮回，每一年都有不同的风景，即使同样的风景，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感受。许个新年愿望吧，愿已经高三的儿子今年能考上中意的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