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高二了,来英才已经有了一年,我们班的组建也走过了大半年的时光。班里的氛围越来越和谐,不再是原来班上同学各个阵营间的交往。我也终于能正常开始进入学习和生活的状态了,不会再因景而无故地感怀思家,曾经那段听着教官教我们唱的«军中绿花»中“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这朴实真挚的歌词与旋律,在微微的烛光中不禁满含泪水的日子已经悄悄过去了。现在听来虽仍是感动,但没有了当时的感同深受,因为在校园里我也有了自己的归属感,学校的一草一木似乎都亲切了,身边的同学天天见,感觉都是那么亲切。
当然学校这被军哨分割的日程我已渐渐熟悉了。早上统一化的起床,匆匆赶到操场集合,听听老费的“喃喃温情”,或是老袁的严词校规。来说说我们的教导主任老袁,他也是蛮有特色的一人,很有辨识度,他个子矮矮小小的,戴着的那个近视眼镜就像是墨镜一般,穿的裤子紧紧的,表情总是很严肃,从没见他笑过,他这样子总有一种迷你版“超人”的感觉,像那些崇拜奥特曼的小男孩模仿打击怪兽时常摆出的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聚会”完之后就该是晨跑了,全校这么多学生光靠操场肯定是跑不开的,但领导有的是办法,教学楼间的水泥道都成了我们的跑道,一个个班级的方阵的班主任和体育委员的带领下分布在足球场、篮球场、和水泥道很轻易地就可以分布开。我们班大多时候是绕着教学楼的水泥路跑的,这在我看来是极好的,道旁都是各种花草树木,在清晨中有一种清新的妩媚感,早晨清冷的空气犹因这绿的洗涤而清爽,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进入体内,在这冬季里使得一个个都红着鼻尖。“呼呼”地喘着气迈着沉重的腿呼朋引伴地凑成人群流向教室。然后就是早读了,早饭后就是日常的上课。四节过后,在匆匆中吃完饭,提着开水瓶打水去,接着就在哨声和歌声的双令下爬上床,为下半部分的课做好养精蓄锐的准备。下午的三节课,外加读报时间和三节晚自习这些都自不用说,不知道有没有同学跟我一样,每天晚上都等着平静的校园响起的最后一首歌,我总习惯性地在黑夜里闭上眼睛细细地听完,“让我们的笑容充满着青春的骄傲,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这首«明天会更好»应情应景,在一片热烈的音律中放下自己的身心,随着夜里归于平息而悄悄睡去。
但踩着铃声匆匆而到似乎是我的常态。这一次却没那么幸运了。当我还在寝室的时候,室友都渐渐走光了,三首歌都已放完,现在紧张的进行曲正进行着,但我愈发淡定了,真真是在这乐曲中“奋战”过太多次,早已是泰然处之了。
终于出了门,但是突然感到紧张起来,阿姨在下面嘶吼着,楼道里都好安静,每个寝室好像都在安静中回味前一刻的“人气”。心咯噔了一下,是的…进行曲停了,我扶着扶手,加快脚步往楼下冲去,还不忘这最后的挣扎。但我下来就傻眼了,铁门被阿姨给锁了,还有一个同学也站在门边的扶手处巴巴地望着外面,阿姨看到我下来,又开始絮叨着一些责备的话,黑着的脸让我又不由得恐慌起来。我放缓脚步,走向那个壮硕的身躯,没想到是老同学阮文娟,她看到我时,那张悲哀的脸露出少许惊喜,那是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我们站在一处,默默无语,隔着铁门看向外面自由的世界,竟有一种身世凄凉的落寞。
“阿姨,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下次搞快点!”我一副哀求的语调与表情,阮文娟也附和了几句。“哨子吹半天,还在慢慢搞。铃响了那么久,还舍不得起来……”阿姨黑着脸语气强烈地开始对我们声讨,我们没说话,任由她边摆弄着锅碗瓢盆说着。这时广播里传来老费的声音,还是那么地抑扬顿挫。因为寝室楼里都有喇叭,所以听起来很清晰,这种旁观者的位置来看,有不一样的滋味。这时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人群的吵杂声,紧接着一个个方阵从眼前跑过,他们开始晨跑了。我们两站在幽暗的楼梯间扶手处,隔着铁门看向外面,那心情有点像被迫辍学的孩子,渴望和同学们一起。又怕让外面的熟识的同学认出,身处在这样的窘境当中。
这时的天刚从黑暗中渐渐化开,变成一种蒙蒙的灰色,寝室楼里都处在一种寂静幽暗中。阿姨正在楼梯间下用一个桌子架起简单的煤气灶炉上忙活着,“可以叫你们班主任来接你们出去。”阿姨的语气有些缓和下来,但我偷偷地白她一眼,在心里想着多尴尬啊,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哪好意思让班主任来迎接,这分明是为难我们。我们两相视着嘟囔了几句,“走,回寝室继续睡觉去!”阮文娟似有意地放大声音,说完我们俩人就一前一后爬上楼梯,蹬得砰砰响往自己寝室走去。
寝室很安静,不时有幽幽的清风从窗子吹进来,我坐在这样的环境中,却有些焦躁不安,今天可惨了,不知道会扣多少分,还浪费这么多时间,英语课文不能背了,一面又回想着自己为何搞慢了,转而又恐怖地想起那冷冷的铁门,自己可怜巴巴地关里面欲出不能,不禁又有些好笑,同学老师会不会奇怪我消失到哪里去了。耳朵洞悉着外面的情况,看来都已经跑完步进教室了,外面很安静……
不知呆坐了多久,忽而听到铁链撞击铁门发出清脆的声音,接着嚯的一声,这应该是锁打开的声音。我惊喜地站起来往楼下跑去,果真,阿姨把门打开了。我几乎是敛声屏息着从阿姨的房门走过的,生怕被她看到,当出了寝室楼大门,那种庆幸愉悦的心情,恐怕只有笼里被放飞的鸟儿才能体会了,看来果然是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