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从城西逃离,踏在朔北之城偏东的某一块土地上,不想回望。刚好,风与我的路径一样,它在我耳边高歌,叶在我脚边起舞,就这么簇拥着精心打扮后的我,一路向东。
风卷着沙尘,像七、八岁的淘气的孩子,推搡着我,时不时的卷起我的衣摆,对我说着前方的景色。我雀跃着,怀揣着好奇,进了风的世界里。
我不得不提,城中一道蜿蜒名为“七里河”,在人们的口中它像是已经干涸了,城中人也没有几个能准确的说出它到底流经哪里,大桥底下见的最多的是枯黄的河床。涔涔碧波像是过去了很长一段光景。
而我,极其幸运,这条河,流经过我家乡的土地,光听着它的名字,就像一条涓带,系着我朦胧的情愫。
此刻,风推着我,向着它而去。我一面紧张,一面期待,像我从未敢对它有过期待一样,又像我一直希冀着它还有着除了黄色河床以外的碧蓝一样…
路上的我,耳边听着歌,可顽皮的风看不惯我这矫情的做派,嘶吼着,逼迫我听原野的声音,我摘下耳机,一阵辽远的风声。
到了一处空旷,数寸高的枯草向东争相匍匐着,风没有给它们直起脊背的机会,我笑看着风的所作所为,边走边听它这样对我讲:
“草懒散了太久,需要我来提醒他,是时候抓紧厚土等待勃发了!
雏鸟还没有力量,需要我来帮助她,是时候借力飞翔了!
你瞅,蛇还在昏睡着,我得唤醒他;
尘土还压迫着你脚下的一切,我得教训他…
待我将坚冰吹化了,春姑娘就到了。”
我听着它的侃侃而谈,像是自由的精灵在吟诵,而我是殿前的教徒,甘愿臣服。
当我停在一棵斑驳的大树下数着年轮的时候,一阵风沙扬起遮了我的眼,我背过脸躲避时,忽然看到了前方的一弯碧蓝,原来,它真的还在!
驻在河边,风唱的越发嘹亮,我的头发像是那枯草一样,已全然忘却了出门时的秩序,随风乱舞着。眼泪也坠下了,融到了土里,我抱怨风太调皮,风回答道:
“何必掩藏?我只是帮你:
让那被囚禁的悲伤散去,
让那同悲伤一并被囚禁的快乐释放,
你不必掩藏,现在你是自由的!”
它说罢,我的笑随之而出。
离开河畔,踏上归途的时候,我将一束草穗带离了原野,风唱的低了,像是目送一位即将返回牢笼的囚徒。
我看了看西边那模糊的楼骨,怎么也把它形容不成“自由”这尊神秘的雕塑。风用它的吟唱安慰着我,送了我迎风时的倔强,赐了我背风是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