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22

                          所有今天的抱怨,何尝不是昨日的得偿所愿

      今年,是我干当前这份工作的第九个年头。也许是这份工作给予我的成就感微乎其微,也许是它长时间侵染我的生活使我对它产生了厌倦,又也许,我已不是当年执着谋求这份工作的那个年轻人。总之,我开始感觉到内心深处的厌倦越来越明显,就像这个春天窸窸窣窣对万物的搔挠,又像感冒时不及遮掩的喷嚏。

      依稀记得备考那年,我找了个实习单位,以“短工”的身份和其他员工共处,生性腼腆害羞的我常常嗅出自己身上一股格格不入的味道。回到家里也要学习。当时我背对着开向院子的窗户,趴在桌上或沉思,或疾书,或小憩,或满怀心事地茫然四顾。偶尔回过头,会碰到妈妈扭头打量我的目光。妈妈总是说:“你看你都累瘦了。” 

      那个时候,妈妈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最多能到院子里坐坐。她认为对我找工作最大的帮助就是让姐姐帮她,给观音奶奶和文曲星等众神烧纸钱,祈求我考试顺利。而这种行为,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一直是为我所不齿的。后来我在史铁生的《地坛》里又看到了那段文字:有一天,我认识了神,他有一个更为具体的名字——精神。在科学的迷茫之处,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惟有乞灵于自己的精神。不管我们信仰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精神的描述和引导。这段话狠狠地锤击着我过去自以为是的心,彼时的妈妈,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神保佑我。

      也不知道是我命该如此还是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还是妈妈的祈祷得到了“神”慷慨而善良的回应,我得到了现在这份工作。

      当时的心情想必也是激动,当时的庆祝想必也是热闹。然而现在却一丝也回想不起了。也许当时的心情没那么激动,当时的庆祝也没那么热闹吧。不然我怎么会一点也回想不起?只记得和妈妈四目相对时妈妈眼里的疼惜,还掺着一生未变过的见到我时的欣喜。亮晶晶的。

      恩。这是一份在小镇上生活的所有亲戚眼里都“好得不得了”的工作。是妈妈嘴里她“最放心的工作”。所以刚开始参加工作后头几年里跃跃欲试的跳槽,也被他们三言两语就劝阻了。我肯定也是很舍不得,肯定也在潜意识里觉得这份工作“好得不得了”“最让人放心”。

       对。就是这份工作,今天的我,却非常厌倦。一眼就望到头的职业生涯,起早贪黑赶班,时不时被安排检查,培训,造材料,考核等等没规律的工作项目塞满一天。如果一周里有两天是有时间吃早饭的,其他几天,肯定是没法按时吃早饭的。忙起来,上个厕所回来还要为自己开会迟到解释半天。上面要成绩,下面不配合,还要接受有关系没关系的人指指点点,非议连连。

      你可能觉得我矫情,也可能深表同情,又可能和我感同身受。不管怎样,我十分渴望能跳出这个圈子——实话实说。明明,这是我当年梦寐以求的工作啊。

      听听身旁的人,有的抱怨老公不体贴;有的抱怨房贷压力太大;有的抱怨大城市拥堵的环境;有的抱怨生孩后失去了自我;还有的抱怨出游的地方名不副实。。。。。。当时嫁给这个老公的时候,肯定也是觉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他,可以托付终身;买房的时候,肯定也会兴奋到在毛坯房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大城市里,肯定有更看重的事业、医疗、娱乐等方面小镇没法比拟的便利;生孩子前,肯定看到别人的娃挪不动腿吧,憧憬抱上自己的孩子;又有几个,不揣着“到处去看看”的梦想?

      所有的抱怨,它们的前身,都是我们往昔愿想的实现啊!希望再过二十年,我们依旧抱着今日的赤城,对生活给我们的一切赠与,由衷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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