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张国荣的生日。几年前的9月12日,我还在学校混文凭,和当时要好的学姐一同去参加荣迷在北京大华的纪念活动。剧场里照例要放几部他的代表作,说实话我已经不记得具体放的什么。剧场外的大厅里布置了供荣迷纪念的区域,有大幅的易拉宝,各种明信片、海报、当然还有花。学姐是荣迷,有一阵子她借宿在我们宿舍,逐渐熟悉起来,我大量补看他的电影,听他的歌,看他的演唱会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九月初的北京暑热依然,学姐照例迟到,匆匆地在学校旁边买了花,坐公交,倒地铁,辗转去大华。去的时候,剧目已经开演,满场静悄悄……以后我再没有参加过这类活动,也和学姐渐行渐远,不知她是否如愿去了香港,去走过那些地方,去放了那束鲜花。
第一次在宿舍里听《为你钟情》,我惊讶这完全应该是一首婚礼歌曲。
几年后,和K在簋街见面,那是一场网友见面来着。青年男女因为在群里聊过几句,尝试着探险似的网友见面——那时候还没有“陌陌”这类工具,男性还乐于在那个唯一目的外包裹一层糖衣。所以饭后,走过东直门灯火辉煌的街道,我们聊相声,聊郭德纲,不知为何聊起婚礼。K说他希望自己的婚礼有一束追光,照定唱着歌的他迎娶新娘。几年后,和此人唱过无数次K后,深知他是个忘词加改词大王。于是婚礼前我们找个了小录音棚录了那首《为你钟情》,粤语版的唱成了国语版。梦竟成真,也就不再计较是否完美。
今天还是我大学舍友Q的生日。大四前半学期准备考研,我曾给Q起一个绰号——马列小老太。Q是乖乖女,大学里各门功课都认真,成绩也好,所以Q准备考研在我们看来也是理所当然。我和宿舍好友M一同备考,抢占了机电学院一自习室的长期座位。可是Q却没和我们一同,辗转在不同自习室备考。直到报名前,我们还不知道Q要考哪所学校哪个专业。结果Q竟未报名考试。我们学院申请的硕士点批了下来,Q保研了。
春节刚过,我和M就在学校汇合,然后一起同到帝都找工作,毕竟前半年我们一次招聘会都没参加。在北京混了一个月,我进入了研究生复试,一向成绩就比我好不知多少的M除了被北京的沙尘暴搞得很烦躁外一无所获。很多年后,我对M说,其实北京也没那么糟糕,在雾霾天里我们是多么怀念当年的沙尘暴啊。毕业后M去了上海,进了一家很大的传媒公司,稳稳当当地工作十几年,恋爱、结婚、买房、生子……
我毕业那年,Q来京读博,再次相见竟然有点认不出——踩着高跟鞋,长发烫着波浪,身材玲珑有致包裹在剪裁合体的洋装下。我开启了996工作模式越来越虚胖。我第一次跳槽那年夏天Q博士毕业,她的工作签回来了家乡一所高校。其实想来Q是适合读研的,我还记得她很认真地问老师很具体的美学问题,沉迷于黑格尔、尼采的我只不过是被“认识你自己”这个题目所蛊惑。读研三年后,我多少有点明白自己不适合再读下去,读下去也许脑子会出问题。
少年时期,我曾经试图自残,用我爸爸的刮胡刀片。老式的刮胡刀,刀片中间有个小洞用来将固定在刀架上,一个小盒子有那么几片刀片,皮肤一碰就能划破。貌似锋利的刀片真的拿来割腕,没想的那么好用……试了几次,在手腕上留下几条深浅不一的伤痕后,我放弃了。有一次和大学好友在网上争论自杀的权力,吵的不可开交。我无法跟好友说,虽我未曾真的尝试,但是我可以理解那种结束痛苦的渴望,其实这与生的渴望并无两样,只因你无其他的选择。几年前我大学一位同学从她执教的学校高楼上跃下,留下一个几岁的孩子。所有人都觉得毫无征兆,觉得惋惜。我们往日并无联系,但我可以想见她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有诸多可选的选项,她也必然经过了长时间的挣扎。
有时候我们会想一个本已离去之人如若尚在人间会怎样。比如张国荣若尚在世呢?他会参加偶像真人秀么?他的容颜依然能敌得过岁月么?但我想他身边的亲友才不会顾忌这些。有很多人是在张国荣生后开始了解他,喜欢他,比如我。只希望我们记住的是他作为一个艺人的作品,所达到的艺术水准,而其他,请相信人都是向生而厌死的,但前提是你能。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
深秋中的你填密我梦想
就像落叶飞轻敲我窗”
——《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