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让我种一棵树,我一定会选择种李子树,因为它是我外公的象征之一。
外公和那棵李子树在我的记忆里是不能分开的,好像他们从来都在一起似的,外公一直都在为了那棵李子树辛勤劳作。
春天,李子树刚刚种下,抽出的嫩芽绿绿的,生机勃勃。李子树和房子离得不远,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牵着我的手去外面散步,一定能看到外公在那里浇水施肥。外公看到了我,就会笑着逗我:“要不要和外公一起浇水呀?”但是我还小不会说话,看到外公就咯咯笑。
那个夏天,李子树开花了,那娇嫩的花瓣上滚动着圆圆的晶莹的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外公站在李树旁割杂草,我在外公旁边跳来跳去地捉虫子玩,外公对我说:“别浪费时间抓虫子了,帮外公拔草呗?”“不要,拔草哪有捉虫子好玩啊?再说了你割了,不是还要长回来的吗?”外公割完杂草就坐下来刻他的三字经。我抱怨道:“他们都不让你种树了,你还种树。种树就算了,现在又去学雕刻,您就说那有什么用吗,就不能抽时间陪陪婆婆吗?”外公听了我的话,默不作声,继续刻他的字去了。
凉爽的秋天,李子树结果了,像一颗颗黑红色的玛瑙,在树叶中再也藏不住了,惹得我的口水止不住地流。外公开心地把李子摘下来塞进我的嘴里。外公一连几天都坐在李树旁弯着腰盯着一块木头用手中的刻刀雕刻。爸爸妈妈劝道:“您老是刻这些东西干什么呀?弯着腰,驼着背,对身体非常不好的,咋不歇歇呢?“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自有他的道理,这是我要留给凡凡的。再说,我干这些也比你们玩手机游戏好啊。”爸爸妈妈听后哑口无言。
冬天,屋外,路边。李树落叶纷纷,在风中萧瑟。外面太冷了,外公只能待在家里。这次,他不搞雕刻了,却又买了几支毛笔和笔墨,开始练毛笔字了。他每次一练就是大半天,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吃饭、睡觉。我问外公:“你干嘛要学毛笔字呢?”外公回答道:“我学会了之后要教你啊。”
如今,外公已离我而去。我每每走到李树下,听着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又听到了外公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