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努力,打麦场终于建成,就等着麦黄开镰。看着黄绿相间的麦穗,一天一个样,绿色越来越少,黄色越来越多,金黄的麦穗一个个低下沉甸甸的脑袋,麦子熟啦!夏季的抢收开始了!
说抢收一点儿也不夸张,这是农民们和老天赛跑。夏日的北方常常阴晴不定,大雨随时会来。如果是雷雨倒也无妨,雨停了,火辣辣的太阳霎时间又把麦子晒得一触即掉。如果是小雨,尤其是连阴雨就麻烦大了,麦子在田里沤上几天,就会长出新芽,这样的情形也时有发生。
在饥馑年代,旧麦已经吃完,新麦又发芽,人们不得不一整年都吃那黑乎乎,甜兮兮的麦。甜的馒头,填的饼子,甜的锅盔,甜的面条,一切都是甜丝丝,黏糊糊的。一顿甜,二顿黏,三顿四顿难下咽。
如果天可怜见,人们赶上好时候,收割时没有雨,那情形就又不一样。父亲母亲带着我们姊妹仨,头顶着火热的太阳,脚踩着尖锐的麦茬,手拿着镰刀,佝偻着腰,埋头向前冲,任凭豆大的汗珠滚落在焦热的土地上。
小孩子有特权,可以提前回去。回家不是放假,而是有重要的人物,做饭,送水。回家时还不忘拉着架子车捎上几捆割好的麦子。麦子拉回去,要一捆捆竖立在打麦场上,让麦捆在骄阳的炙烤下更干燥,以便暂时储存。因为要打麦,需要全部收割完毕才可以。
回到家,来到井边,拿起辘辘上的挂钩,挂起铁桶,放入井口,当铁桶碰到水面,发出咣当一声,说明打到水了,使劲摇动辘辘的曲柄,一圈,两圈……清冽的井水舀到瓢里,咕嘟咕嘟喝一个饱。
小孩子是不大会做饭,但简单的,吃得饱肚子的饭食还是可以做出来,再说,农人们在农忙时也没有太多讲究,为的是尽快割麦,其他一律不算什么。不一会儿,饭就好了,一个简单的凉拌菜,一碗粥,一个冷馒头,再加上一大罐头瓶的茶水,也已经准备就绪。小孩子胡乱吃上几口,拿着准备好的吃食,拉上架子车又返回到了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