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睡了一夜，精神好了很多，季云梳洗完毕后就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一回头果然看到桌子旁已经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双大眼睛很是喜人，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这么快就派人来了，你家主人倒是有些效率。”季云淡淡的说了一句，眼神再也没有在少女身上多停留一刻，整个人都被桌上放的册子吸引过去了。“你的主人办事果然有效率，有机会替我说声谢谢。还有，小孩子家不要乱擦香粉，不适合。”

少女听完季云的话，脸微微的红了红，不服气的努了下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季云也不再搭理，只是捧着册子细细看了起来。

册子并不厚重，却能很好的解决了季云心中种种疑问。季云的爹正在省外做生意，最短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季府现在的下人意料之中全是二夫人的人，两个姨娘倒是外来的，不过都是小户出身，没什么大能耐，过日子也算安分。远在京城的外祖家声名显赫，但早在李氏随夫君迁出京城后就淡了往来，李氏仙去后几乎是断了联系。李氏不是嫡女，生母已经不在，断了往来倒也在情理之中。册子中特意提到李氏还有一亲弟弟，种种原因在外做官，官职不大，但也没了往来。

季云翻翻看看，有时又停下思索，一旁的少女也不说话，只是很认真的观察着。季云心里计算的差不多了，冲着少女戏谑道：“怎么，你家主子这是派你来监视我的么，怎么看的如此目不转睛。不如我们聊聊，也许能说出些你主子感兴趣的话题来。”

“哼，我们家公子才懒得管你那么多呢，你少臭美了。”少女急急撇清，可依就难掩被拆穿的慌乱。

“不用这么激动，你们家公子让你注意我的言行，这没什么，本身他帮我也不过因为好奇而已。他想知道的，我能说的自然会说。这也算是一种报酬吧。你叫什么名字？”季云看出少女并没有恶意，缓了缓问道。

“灵儿，大家都这么叫我。”少女答道，她现在终于明白公子临行前告诉她要明目张胆的打探这位小姐的消息是什么意思了，虽然不知道两人直接到底有什么协定，但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

“名字挺好的，你的眼睛很好看，充满灵气。这个给你，比你身上的粉更适合一些。不会污了你的气质。今日应该没什么事，不愿待在这里，就出去走走，这样的笼子，太闷。”季云笑着递给灵儿一盒脂粉，便不再多说什么，随意翻看起屋子里的书来。

灵儿倒也大方，收下了季云的礼物，闻了闻，确实要清雅的多。原本放下册子就打算离开的灵儿现在对这个自家公子特别对待的小姐也有了太多的好奇，突然就想待在这个被称作笼子的宅子里陪着她。具体也说不上为什么，也许只为那微微的笑容后不曾矫饰的寂寞，没有掩饰的疏离感。隐了隐身形，灵儿最终还是留在了房里。

季云知道，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自己的感觉没错，屋子周围还有隐匿的人，应该是顾念自己的安全，交易的一项内容而已。

季云翻着书，渐渐觉得饿了，就传了丫鬟进来布置餐点。四个小丫鬟自从昨日得了好处，心里觉得这个小姐还是有些油水是可以沾了，态度显然要比以前殷勤的多了。

季云细嚼慢咽的吃着早饭，将丫鬟谄媚的神色纳入眼里，心里不觉一丝好笑，不过是一群半大的孩子，竟一个个学的如此虚荣自私，轻易被人掌控了去，充当着无谓的棋子。这一回，算是给的一次机会，抓不抓的住只能看各人的造化了。

思及此，季云放下手里的碗，冷清的开了口：“跪下，掌嘴，不多，每人二十。”

四个小丫鬟均是一愣，本想硬撑，顾念到毕竟主仆有别，夫人现在是鞭长莫及，眼下只能从命。

二十下打完，个人的脸上都有些泛红，季云知道四人不会多实在的去执行自己的命令，打的不狠也在情理之中，她的本意也不是要靠这个来惩罚什么，看了看也就没有异议，不说话，四人也不敢起，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季云才再度开口：“季府将没，你们可另有打算？”

四人一听这话，半天惊得不知该怎么办，一个个互相瞅着，显然是慌了神。

“我清楚你们是谁的人，也知道她的目的，只是她想的事不可能会发生，季府我已经送了人，送之前，有些门户还是要清理一下，省的污了我的名，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有瑕疵，你们说呢？”季云已经起身，坐到窗边，一副闲逸，仿佛说的话只是一句调侃，冷意却不经意泛了上来，四个小丫鬟的脸色都有些泛白。

一个胆子大点的小声说了一句：“季府都是夫人的人，小姐...小姐身边连个贴己的人都没有，怎么...怎么能如此说话？”

“谁说没有，你们就是啊，二夫人的手段你们比我清楚，若是让她知道你们手里有多少我娘之前留下的东西，你们还能活？不若，我给你们一瓶毒药，帮我杀了那个毒妇，我好顾念你们的帮忙，给你们点好的下场。”季云似笑非笑的看着四人，语气却没有丝毫的玩笑。

四个人听完俱是一惊，心里暗道不好，小姐的圈套从昨日已经布下，只等着自己往下跳了，可心里还是不死心，强装镇定的说道：“那些东西，是小姐您给我们的，就是真告到夫人那去，我们也不怕。”

季云转过头，轻轻悠悠的说道：“到了她呢，话大概就得由我说了吧，昨晚的事，谁替你们证明？！她费尽心思，左不过就是为了我娘留下的那几间铺子，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昨晚从小荷哪里拿到的东西能值几间铺子呢？！”

四个人听完，知道这次是真的被算计了，这个小姐，一直以来掩饰的太好了，这么些日子，没有丝毫的把柄，反而轻轻松松就把自己置于近乎绝望的境地。

季云看四人几乎瘫坐到地上，也不言语，依旧望着窗外，空气紧绷到让人窒息的程度。

“小姐，奴婢知错了，您就饶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下次绝对不敢了。”四个人突然点头如捣蒜，不停的求饶。

“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给你们指条活路而已，怎么样，毒药现在给你们，午饭结束，我就能听到毒妇的死讯了吧。”季云说的云淡风轻。

“奴婢...奴婢...不敢，求您扰了奴婢吧。”四个人趴跪到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不敢，我吃的饭里不就加过调料了么，这种事应该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才是，干嘛这么排斥呢。”季云眼都没抬，声音里却多了一丝冷意。

四个人听了季云的话，几乎石化，一时连磕头都吓得停止了。

“你们在我饭里下毒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也不要试着解释，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也不会蠢到靠你们去毒杀二夫人，只会脏了我的手。今日，只当我想发发善心，救你们一命，你们给我下的毒，毒性慢，却强，相对于吃食物的我，整个烹饪过程所散发的毒性要更甚，你们其实所中的毒并不比我少多少，不见得谁会先死。”季云低低的说着。听着的四人心里早已惊吓不已，每次下毒的时候为了避免味道被发现，从开始就已经放了进去，由四人轮流看管。

“小姐，救命，求您救救奴婢吧。”四个人连跪带爬的到了季云面前，面上已经彻底慌乱，心理防线溃败。

“能救你们的人不是我，是你们自己。原本你们就只是他人的棋子而已，做错事也自有无奈，只是，我机会已给，抓不抓的住，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季云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但她知道，现在无论说什么，这四个人是听的进去了。

“小姐，您吩咐，奴婢一定竭尽所能。”四个小丫鬟各个信誓旦旦。

“没什么，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把你们从我这看到的听到的挑着传过去就好，闲暇时间想想你们将来的打算，离府时我会帮你们解了余毒。”季云要求的过于简单，四个丫鬟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将自己所知汇报给季云，留下还未用完的毒粉，感恩的退了下去。

隐在一旁的灵儿现身来到季云身边，拿起毒粉研究了半天，疑惑的看着季云，忍不住问了句：“你...骗她们？”

“骗也是为了救，即使不会被毒死，结果也无非成为一步死棋，我和那毒妇比，还是要善良一些的不是？”季云笑笑，四个小丫鬟并没有中毒，但有时候被利益迷晕了眼前的人比中毒更要恐怖。

灵儿看完了戏，闪身出去，季云嘴角轻扯，自己的毒，应该也有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