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市,整个人变得麻木迟钝浮躁,鼻子闻不到空气的香甜,眼睛看不出四季的分明,指尖感受不到空气掠过的舒爽。
趁春节小长假,赶紧逃离城市,猫回山里我远方的家,去汲取大地冉冉升起的阳气,去呼吸化为微小云雾颗粒的负氧离子。
回到山里,就是进入真正的桃源,这里的人们,名利意识几乎为零。处身其间,受其浸染,人的思想也变得跟山里的空气一样清纯,可以暂时忘掉山外的烦恼,可以不管今夕是何年,谁来坐天下。
在桃源里,每天关心念想的,不外乎下雨或天睛,不外乎山岫间的云雾聚散流动以及花草竹木的近来长势,花有多旺,赏心有几枝,坐果有几枚。
比如今天,是立春后的第四天,我到屋后的茶园赏李花,发现前几天回来还没开上几朵的李树,已经盛盛的开全了,枝头如雪,肩膀无意间的触碰,顿时落英缤纷。有些早开的枝条,业已抽出了还折叠在一起的片片新叶芽,娇嫩到不敢触碰。
春在哪里呢?春已上枝头了。
树根底下,野火烧不死,锄头锄不绝的野草莓,赶在所有的小草之前,已长到小女的膝盖高了。这种烦人的植物,带刺,果实可食,可泡酒,可惜我每月回来次数不多,无暇采摘,感觉留它满地蓬勃泛滥地生长,实在是过于宽容了。
用锄头试锄了一下初春的土地,感觉板结了一冬的泥土醒了,有点软了,发胀了,用锄脑儿一敲,嘭的一声,泥土四散。
到前年种下的竹丛根下细看,惊喜地发现竹根下已破土而出四五根像我中指般长的嫩黄嫩黄的小竹笋。
天地的阳气从冬至这天开始萌动,到立春就开始升腾。如今,大地已经苏醒过来,像个久睡醒来口渴的人,正等着雨水季节的春雨降临,浇透大地。
我能预想到,没过多久,我茶园的一垄垄茶树的枝头,将吐出无数如雀嘴般朝上的新茶叶,让人看了,仿佛能听到它们在朝人叫唤:快来采我啊!快来采我啊!还有那桑葚果和杨梅,今年一定会丰产到硕果累累了。
万物生长依赖四季农时,看到植物被天地阳气催生出的向上之气,我比许多城里人更能切身地体会到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含义。我得抽空烧些草木灰,沤些农家肥,给我的果树、茶树施肥了。同时,还得备够酒坛子,以便等待下果时泡酒所需。
山外的亲朋们不稀罕我送他们包装精美的茶砖茶饼和红酒白酒,倒是稀罕我赠送一包自产的茶叶、水果或一瓶果酒。
他们和我一样,进嘴之物,崇尚天然。
春上枝头了,春早人勤,我这个茶农,深知山水不曾亏待人,她总是无私奉献,默默付出,可我也得为自己的稀罕之物劳作了,不能只是一味的向这片山水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