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雪开始化了,能晒到太阳的地方雪变成了水,晒不到的地方都是冰溜子。
车间一侧的排水管往下滴着水,滴水处一长溜冰凌。听着那滴嗒滴嗒的声音就想起小时候。
那时候家属院都是一排一排的整齐分布着,我家在第一排的房头,和我们垂直又独立的还有一排房子。用这排房子房头的墙爸爸搭了一个小厨房,房子不高,也就二米过点,房顶是牛毛毡的。林场的冬天那真的是冬天,经常下雪,化雪的时候房顶就开始滴水,然后就变成长长的冰溜子挂在厨房的屋檐下,像个透明而别致的帘子,我们常踮起脚掰下来拿着玩。
下雪的时候爸爸就闲了,他出了次工伤后被调到了护林防火队,这是个相对比较清闲的工作。但最怕的是长时间不下雨不下雪,天气太干燥了就会引起火灾。那会儿就是爸爸最忙的时候,每天都要去自己的防点巡视。
下雪的时候就闲了,大雪封山不仅是路不好走,因为有雪的保护,也就不用担心什么火灾了,而爸爸就可以在家休息了。他总是会戴上他的石头镜看他的岳飞传或者西游记,妈妈则在一边纳鞋底。
林区里木头是最便捷的燃料,家家都用来取暖做饭。每家屋里都用砖砌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炉子,烟囱也是最粗的那种,炉子上面放一块铁板,烧炉子用的木头多是用锯子锯成短截就可以用,根本不用劈成小块,看着大,但是填进那个大炉膛里,就像小老鼠进了大象的肚子一样,成了微不足道的存在。不一会儿炉板都能看到发红,烟囱里听到呼啦啦的燃烧声。而里间的屋子挨着外间炉子的地方是个大火墙,往往火墙是最暖和的地方。
我们就常常坐在里间屋里有火墙的地方,外面冰天雪地,屋里则温暖如春。能闻到浓烈的柴火燃烧释放出的木头的味道,还有土墙被烤热而散发出的土味,再伴着外间炉子上茶壶水煮开,热气顶着壶盖发出嘶嘶地声音。我一直觉得那是最好闻的味道,也是最好听的声音。
写完作业就帮妈妈勾线。妈妈纳鞋底的线要用买来的白棉线合成二股到三股,和线的时候我们就派上了用场,站得远远地,把线拉得长长的,妈妈则把线在腿上搓,搓好一边,再换另一边。这时候绝对要把线勾好,否则不小心松了手,刚刚上了劲拧成了麻花的线像地老鼠一样呲溜一下缩到了一起。妈妈得小心地捡起来,找到线头和线尾,如果弄不好就打成了结很难拆开。
但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妈妈从来也没骂过我们,总是小心地捡起来耐心地去把那些结拆开。我们过年穿得新棉鞋就是妈妈这样一针一线地缝出来的。
这样悠闲的时候也会有好吃的,爸爸总会找出一条珍藏的腊肉,又是烤又是刮,又是洗,再煮出来。炒得时候加上木耳,这木耳炒腊肉那是我记忆里最好吃的美味,总能让我多吃一碗米饭,吃完还意犹未尽。木耳是青岗木耳,都是自然野生的,一小撮干木耳能泡发出一大碗。可惜这样的野生木耳现在是再也吃不到了。
又逢下雪的日子,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化雪声,过去的日子早已不在,爸爸妈妈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只能在回忆中重温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和幸福美好。过去不再,未来可期,珍惜现在,拥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