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1929年出生的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过着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甚至不知道愁是什么滋味,随着时代的发展,打土豪分田地,家道落寞,他甚至没有一技之长安身立命。卖了家中祖宅,回到乡下,靠着积蓄混日子,成了游手好闲的闲散人员,错过大好年华,终究成了老光棍。积蓄花的所剩无几,也认清了现实,认命地开始干活,即便从前看不上,为了口吃食也不得不忘记过往,开始新生活。年轻的时候家境优渥对穿衣打扮颇有几分见解,衣服的面料款式也有些了解。没想到这些闲情慢慢成了一份手艺,干起了裁缝的活。可惜从前他是来做衣服的顾客是上帝,现在他成了为了普通大众的服务的小工。心酸不堪,过往尘世如烟雨,不去想不去念,更是打死也不愿回祖宅。
岁月蹉跎,他成了50岁的老光棍。看着别人一家人和和美美,逢年过节好不热闹。在看看自己孤身一人,哪一日死在家中都无人收尸。他也动了些心思,可是光有心但无力更无胆。那一日,她拄着拐棍从他面前经过,颤颤巍巍的样子,似乎要摔倒了。他动了恻隐之心,觉得这个女娃甚是可怜。
隔壁有热心肠的人帮他介绍个姑娘,得知姑娘才二十,比自己足足小了30岁,他竟有一丝胆怯。心里担忧会不会耽误了人家姑娘。可是拗不过媒人的劝解,忐忑的去见面,竟意外发现正是那日见的可怜的姑娘,心中更是泛起涟漪,想着定要让这姑娘脱离这拐杖的束缚。
媒婆牵线搭桥,自然水到渠成。他拿出所有的积蓄带着她去大医院做手术。康复的日子里,他陪着她鼓励她,充当她的手杖搀扶着她站起来,她看着他迈出第一步,眼角滑出一滴泪,他冲着她笑眼泪闪着光。不需要言语,他已经明白她的顾虑,他看着她可以独立行走,他放开双手。她终于可以摆脱拐棍的束缚,即便还是有点跛但是她已经很知足了。医生解释因为她患小儿麻痹症留下的腿疾多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听了医生的话他露出遗憾的表情。如果他早几年认识她该多好,或许就能帮到她了。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表示自己已经很知足。他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这是幸福的泪。从医院回到家,俩人开始了自己的生活,虽然穷苦但是彼此相望时,总是觉得幸福。因为这世间有一个人让他牵挂,有一个人可以让她依靠。偶尔心情好起来的时候,他也会向她讲述曾经风光日子的一些小事。说完便又不在做声,她从来不问,他愿意说,她愿意听。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去问。尽管两人年龄相差悬殊,却相处的融洽。很快他们迎来第一个孩子,他终于过上了自己之前羡慕的日子,家里有了孩子的欢声笑语,看着她抱着孩子哼着小曲,那吴音软语竟让他恍惚不记得身在何处,仿佛回到安逸年少不知愁的日子。有了孩子,生活更加有了烟火气息,所幸她是个会勤俭持家的女人,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温暖。
又过了些年头,她有了第二孩子。而此刻的他已经是个半个身子入黄土的人。体力大不如从前,日子开始过的紧巴。他也越发体会生活的艰难。她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丝怨言,只是尽自己所能帮人做工补贴家用。他开始担忧,万一哪天自己去了,这个家还怎么办。他想对她说点什么,可是每次打算开口时,都被她找借口转移了话题。
风烛残年,大势所趋,人生七十古来稀,他终究要离她而去。结婚二十载,是她让他明白的天伦之乐,是她让他懂得人间有味是清欢,是她让他在这人间留下来痕迹,怎奈人间这一遭终究是走到头了。
她握着他的手,他嘴唇动了动,她已经了然他的意思。一直以来,她都懂,懂他的清苦,懂他的落寞,懂他的担忧。她已然坚信了自己的想法,这一生只一人足矣。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