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尴尬地收回他的手，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今天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以前没有发生过。他正琢磨该怎样应付，同他一起搞销售的蒋芳芳笑脸迎上前来：“哟！领导！到您的地方混口饭吃，赏个脸罢!以后您到县里，随时欢迎到我们水天一色公司来作客！”

        蒋芳芳很大方地向长生伸出那双如葱似玉白嫩的手。这是表示友好的意思。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性横空出世，彻底改变了长生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原本还有些想说的话，在这双带有侵略性、又不忍拒绝的手面前，统统如天上淡淡的浮云，经不住阳光的照耀，瞬间飘远了。

      “哦！你是负责？”长生不自然地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甚至闻到有一股淡淡茉莉的香味将他包围。他现在忽然为自己有点莫名地骄傲，小小的幸福像一缕清泉缓缓流进他那早已干涸的心田。只是，这只手只给了他一个浅浅的问候。不过，长生觉得，恰到好处。起码人家礼节到了。再者，他陈长生是个正人君子，绝非猥琐....好色之辈。

        “嗯。我是我们公司销售部经理蒋芳芳。蒋介石的蒋，芳草的芳。领导您呢？”

        “我?哦，村主任，村主任，嘿嘿。姓陈名长生。耳东陈，长生不老的长生。”长生为自己诙谐的自我介绍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满意。甚至，觉得自己在美女面前，人立马变年轻了很多。

        “长生不老好呀！陈主任！”蒋经理用手轻掩樱桃小嘴咯咯笑着，“我们销售的正是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奔腾净水器。这样吧，主任！到您的办公室，我把我们的产品，功能，价格等等详细给您汇报下。欢迎么？”

      “欢迎！欢迎！”长生很是受用蒋美女对于他的请求。他绅士似的给蒋经理作了个请的动作，大步地向办公楼走去并高声向屋里喊：“杨文书！杨文书！县里有个公司的蒋经理来这搞活动，你烧壶水啊。”

      “晓得着，”二楼传来杨文书瓮里瓮气的声音。听着似乎有些稚嫩的声音。其实杨文书三十二了。不过人长得嫩模嫩样，这与他乐天派的性格有关。另外，他还是兽医。平时在村里跑的多，与乡亲们做思想工作沟通个啥的，是他的强项。乡亲们都喜欢他，亲热地一口称呼他为“宝子”。就是谁家的小媳妇，见了他也是这样大胆地喊他，让他怪不好意思的。有时迎着那有些妩媚的目光，他反倒是扭昵了。

        杨文书放下手中电脑鼠标，“扑腾扑腾”小跑下楼。看见长生与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站在一起。只是这女人似乎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是县里么公司，来村里有么目的，一时不知道该怎样称呼。他有些拘谨地笑着用询问的眼光望着长生。

        还没等长生介绍，蒋芳大方地向文书伸出手，笑道：“我叫蒋芳芳，县里一家电公司搞销售的。你就是杨文书吧。果然是文书模样，人长得帅，人见人爱。”

        这倒把杨文书闹了个大红脸。他慌忙伸出手，碰了一下蒋芳的手指，有些结巴地说：“欢，欢迎蒋经理来我村考察，深感荣幸。到会议室坐吧，有空调。我给你们泡茶。”

      “我有，”长生举起他手中的茶杯，“给蒋经理泡一杯。用我的茶叶。”

        会议室里随空调“滴”的一声启动，窗叶徐徐打开，渐渐让人感觉进入了凉爽的世界。虽然，隔着一层玻璃的窗外，阳光依然像透明的橙黄色的薄漆，均匀涂抹着绿意盎然的村庄。

        这是美好又静谧下村的下午。因为来了卖净水器的这些人。确切地说，是因为蒋美女经理的到来，给村子里带来了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愉悦的气息。这气息，首先从村办公楼里散发开来。

        蒋芳芳此刻悠然地坐在会议室的转椅上，轻轻转动面前的茶杯。茶叶很飘逸很温柔地坠入杯底，像是舞者优雅地摆弄舞姿。蒋芳芳从挎包里拿出一本精致的画册，推到长生前面，有些妩媚地说：“陈主任，这就是我们推销的产品，适合农村需求，市场前景广阔。前一阵子我们已在别的乡村搞了不少类似的活动，乡亲们反应还是蛮好的。”

        “哦？”长生翻开这本薄薄的带着美感的图册，“三千多?乡亲们不知可能接受。我们不敢作这个主。要搞，你们自己去搞。我不干涉，但，也不参与，你们知道的。我只能表这个态。”

        “这只是公司统一的指导销售价。我们活动期间六折，一千八百八。另外，还赠送消毒柜与高压锅，算是成本价，划得来的。”蒋芳芳环视了会议室内，看见龟缩在拐角一台老式的饮水机，便说，“你们村里如果需要，我做个主，一千五。”

        长生与杨文书对望了一下，似乎对美女亮的底牌感起了兴趣。既然蒋芳芳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陈主任总要表态下。要么谢谢人家的好意，要么应允买一个?只是现在村里费用紧张，这些排场上用的东西，说实在的，挤不出钱来，不比从前了.....

        “谢谢蒋经理的好意，”长生不自觉地搓搓手，“这年头，村子的开支要明目张榜。蒋经理你是知道的，困难.....要不这样，我家正好需要一个，就这个价，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