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再有一个月，方清雅就加入了退休老年大队。有期待，因为有大把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了；有惶恐，因为不知道离开工作的自己会不会过好以后的退休生活。
但是老公秦禹已经开始提前准备他们的老年生活了。用秦禹的话来说就是“等你明年退休了，生意的事我也就交给咱家那臭小子，咱俩周游世界去，你不是一直想出去走走吗？”
方清雅抬了抬眼镜，看看一脸认真的表情的秦禹，说：“你能放下吗？”
“怎么放不下？都大辈子了，咱们也该为自己活活了。以前哪，不是你工作忙就是我走不开，”秦禹坐在方清雅的旁边，摩挲着她的手，突然就感觉到以前细腻的皮肤有些粗糙了，“最近我把公司的事情给安排一下，你手续办完，咱们就出发。”
方清雅放下手里的杂志，靠在秦禹的肩膀上，夕阳从阳台照进来，周身温暖。虽已是深秋，树上的叶子一天比一天少，但方清雅却从未感觉到寒冷冬天的到来。
“老秦，谢谢你。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就是你。”
秦禹轻轻在方清雅额头吻了一下，“我何尝不是。你都不知道，那天你答应嫁给我的时候，我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这都多久的事了，你还记得？”
“永远都忘不了。”
02
“小王，来，咱们把工作交接一下。以后你就在我这位置了，好好干。”方清雅一边收拾办公桌上的私人物品，一边给帮忙的小王说。
“书记，我还得谢谢您呢，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培养。”
“客气啥，也是你自己努力来的，以后好好干。”
“嗯，谢谢书记。”
方清雅开着车，副驾驶都是她的私人物品，看了一眼，突然就觉得自己彻底与那个自己贡献自己前半生的工作岗位剥离开来，就觉得时间真的是很快，好像昨天自己还是刚刚工作什么都不会的小女生，现在却已经是一名退休人士了。
想想就让人唏嘘。
手机响的时候，方清雅看了一眼号码，是一个陌生号码，显示是苏城。看看后视镜，找准了机会靠边将车停下，才接起电话：“喂，你好，哪位？”
“是方清雅放女士吗？”电话那边是一名陌生且年轻的男声。
“我是，你是哪位？”
“方阿姨，你好。我是顾俊，我爸想见见你。”
方清雅一瞬间愣住了，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手机也从手中脱落，还能听到电话里顾俊说：“方阿姨，你在吗？我爸，我爸他想见见你，可能是最后一面了，你能来见见他吗？”
把手机捡起来，深呼吸，才平缓下来，“你爸，他怎么了？”方清雅艰难开口，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我爸他癌症扩散，最近整个人都是不清醒状态，今天醒来，给我说想见见你，说是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哦，我知道了。”方清雅感觉口中干涩，想打开水杯喝水，却几次都没有成功，双手一直颤抖。
“方阿姨，这是我的电话，你到时候联系我，我去接您。方阿姨，您能不能尽快赶来，我怕我怕爸爸......”
“我知道，我会和你联系的。”
方清雅将头埋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乱哄哄的，记忆一下子被拉到很久之前，久到以为自己都要忘记了。电话不断在响，嗡嗡嗡的震动声将陷入记忆的方清雅拉回现实，抹抹不知道谁很么时候流下的眼泪，才拿起手机，“清雅，怎么打你电话都不接？你到哪了？”秦禹的声音急切传来。
“老秦，我今晚回妈家一趟，你跟儿子先吃饭，不用等我。”
“妈她怎么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吧。”
“妈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回去一趟。”
“那就好，那你开车慢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我知道了。”
方清雅将车子调转方向，一路向东，深秋已退，冬已来，萧瑟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