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思故乡(2)【洛碛篇二】
四川省江北县第三中学初84级2班
四川省江北县洛碛中学高87级3班
学生•杨永洪
忆苦思甜甜中有苦,以柔克刚刚里带柔。忆苦思甜,本意为“回忆过去的苦难、思念今天的幸福”。我辈60后均是受过“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教诲的,母亲在我儿时经常念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母校老师也要我们始终牢记列宁说过的“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而今想来,苦难确是人生的老师,是宝贵的财富,是最好的营养,是久旱的甘霖,是出浴的快感。真切的感受是,求学的苦难,成长的快乐。想当年,金戈铁马苦难如金;看今朝,死缠烂打宠辱不惊……
关于吃的记忆
只有读懂了饥饿的人,才知道珍惜温饱和富足!“红苕难吃”。周末及节假日在家下厨时,每每犯难,爱女特爱吃红苕,我却十分反感红苕系列菜饭!究其原因,在于小时(含初中)秋冬春三季成天累月的都在吃生红苕、烧红苕、蒸红苕、煮红苕,以及稍好的红苕坨坨稀饭、红苕颗颗干饭,吃得胃躁心腻,迄今厌倦。“饭钵分离”。初中三年,多数时候是蒸饭,饭钵一般是呈抛物线式从瓮甑底部向外运动,为节省大米和包谷瓣,我往往多放红苕,多加清水。记忆中至少有三次因高年级学友抛钵时用力过猛,加之碗内大米、包谷瓣、红苕三者固化粘稠程度不够,在惯性的作用下,均倾碗而出,结果只有空着肚子独自回到教室苦读。“肉香永存”。肉是一首歌。看着她,好像听到了田野上的春风秋雨;煮着她,犹如感到了油分子跳跃的美妙旋律;吃着她,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酣畅淋漓!1981年寒假回到家中当晚,母亲煮了一块约2斤重的自家年猪“二刀腿子肉”,和着青蒜苗一起用柴火爆炒,不知是正值长身体、或是在校“拖嘈”了、或是那肉太香的缘故,我竟一气呵成一点不拉的全盘扫尽。至今想来,仍不敢相信。尽管现在我还始终爱吃回锅肉,但再也没有感觉到有那晚的肉那么好吃了。据说,母亲那晚特别高兴。“饱餐面条”。面条在那时属于稀罕之物。在古镇老街饭馆可凭2两粮票外加8分钱吃一碗面条,学校属于控制供应的,好像是每月只一次。为便于食堂供应,学校规定是6张票、6个人共吃用蒸饭洗脸盆盛装的一盆面。记得是初二时,为了过足面瘾,一次与同室的“大嘴老窊”2人共享了本应6个人才能享用且基本够吃的一盆面,害得第二天不敢早餐。“麻糖好甜”。在高一时,为了过足麻糖瘾,曾与据说后来在彝族地区工作的黎姓男生一道,连续一周用全国粮票换“麻糖”用冷水送服当作午餐度过,毕业后一直未相见该同学。“美味杂碎”。古镇老街食品站对面有家饭馆,其中杂碎汤2毛钱一份,一般一月去吃一次(多系用二孃给的零花钱购买),味道好极了!“鸡蛋生吃”。高一上期,我堂弟出生不久,我那年迈的素来精明能干的且对我从小宠爱有加的小脚婆婆将亲朋好友相送的鸡蛋匀出了20个,于赶场天步行了2个多小时到校,拿给我补补脑子。因当时条件不允许,均是“生吃”或开水冲蛋花半生半熟的将就吃。
关于住的记忆
初中三年和高一上期,我班住读男生均住宿在兴隆街旁紧邻洛碛织布厂的平层男生院,前后几易寝室,但记忆中最深的是11号寝室。每间寝室大约有床8张,沿墙壁呈回字型摆布,床是结实的木质床,上下两铺。每间寝室配有一名室长,负责钥匙管理、清洁卫生和纪律监管。记忆中的寝室木门千疮百孔,经常修补,多半源于室长不按时开门被砖扎脚踢所致。我因人小胆小,不敢住上铺,只好屈就下铺。谷草垫床,篾席铺床,床头一口笨重的大木箱,其下乃枕头,铺盖置于另一床头,碗筷及洗漱用品置于木箱上,毛巾用一细绳悬挂于上铺床木之下,若未拧干常有水滴在铺盖上,锄头、竹篮等劳动工具放于床下。记忆中的寝室,夏天有很多蚊子,我的小床上从未挂过蚊帐,至今我仍不怕蚊虫叮咬,应源于当年练就了本领、产生了抗体,让我的爱妻和小女至今嫉妒。寝室实行每日轮流做清洁、每周大扫除,值周老师和卫生室统一检查评比并公布。轮到当日做清洁的室友可以不出早操,大家都较乐意,特别是冬天。室内每有皮肤病、甲肝等传染性疾病室友出现,一般即搬迁至紧邻厕所旁的16号寝室入驻并接受治疗。不知什么原因,我从未患过传染病却曾在高一上期到该寝室住过一段时间。高一下期,我们搬迁至男生新楼,住进了楼房,条件也大为改观。
关于穿的记忆
15岁以后,我就基本不参加篮球、足球等剧烈运动,唯喜好慢跑、游泳等。追根溯源,在于初中时内衣穿得较为破烂,稍微剧烈运动,急需脱衣,破衣露出,极不好意思,在虚荣心的作用下,被迫选择了温和运动。初三上期,父亲带我去解放碑精益眼镜配置的玻璃眼镜在一次篮球运动中损坏,该眼镜时价约20元,已大大超过那时每月生活费,当时痛惜不已。为损失的眼镜,也为学习焦虑,从此暗下决心不再参加剧烈运动,目的是为了保护好眼镜。初一上期当时确实不会洗衣,衣裤鞋袜特别是铺盖均由高我2个年级的小嬢孃代劳,随后全由自己独立完成,偶与爱妻不和谐时,总能独自完成家庭或个人的生活服务,想来与那时的锻炼不无关系吧,这也不得不让爱妻嫉妒且无可奈何!曾有一次,因无肥皂洗衣,偷偷用了某室友部分肥皂,室友当时在寝室里至少嘀咕了近一周的时间,着实让我诚惶诚恐、无地自容。至今想来,自己不应该,但室友也太不够情了,回头思量,都是那时太穷了的缘故!但自此,我再也没有未经他人同意私自拿用别人的物品。因此,还得真心感谢室友给我上了一堂终身难忘的人品课。还有穿鞋的记忆,记得初中3年,夏天一律以凉鞋为主,老师未作要求时也以光脚板操练,冬天未下雨时均以母亲缝制的布鞋为主(自认为比时下商场的北京老布鞋舒适),落雨天则着蓝色球鞋或解放鞋,上体育课时非常羡慕穿白网鞋的同学,直到高一母亲才给我买了第一双让我激动不已的白网鞋!
关于行的记忆
80年代,我老家到洛碛,大概有四条路径:其一从大滩嘴或沙公溪乘木船沿长江溯流而上到洛碛。其二是沿长江边从大滩嘴过观音寺、抱鸡母石,跨过101厂、药厂通向长江的几条废水沟,经垃圾填埋场到洛碛。其三是过八斗村、沙地村,沿洛张公路到洛碛。其四是沿319国道,过鸭毛店子,沿洛张公路到洛碛。“最为害怕的路径”。即路径一,那是我爷爷当纤夫必走之道,也是我祖祖帮别人抬滑竿到洛碛首选之近道。因船少,且要船费,记忆中只坐过1-2次运送大队公粮的木船到母校。1986年夏天的一个赶场天,曾有木船满载赶场村民从洛碛返回大滩嘴,因水大浪急不幸沉没,几十条鲜活生命葬身长江。“最为熟悉的路径”。即路径二,因为距离最短,只要不是洪水季节,来回多数步行此路。此路一般1小时即可到达。记忆中最惨烈的是,初一上期放寒假,因无经验,几乎将所有的物品书籍含那口至今仍躺在老家的笨重大木箱均搬回家。那天母亲没有来接我,与同村高年级程姓学友一道回家,足足走了近4个小时才到家。记得爬大滩嘴观音寺上坡路时,几乎是每走5分钟即停歇5分钟,完全超出了少年承受的极限。那种饥渴难耐、欲哭无泪、生不如死、连走下坡路的力气都没有的感觉,一直到2006年连续几天在白云山参与扑救森林大火时才重新找到。记忆中最愉悦的是,能够和同道学友在沙公溪附近长江边游泳戏水,高座在抱鸡母石上看来往轮船、木船乃至帆船。记忆中最糟糕的是,跨过101厂、药厂的几条废水沟和垃圾填埋场,其臭无比。“最为恐怖的路径”。即路径三,主要是在洪水季节才使用,记忆中最深的是路边多恶狗,且有疯子经常出没,一般个人不敢步行,多与赶场人或学友同行。“最有感情的路径”。即路径四,读小学时,曾与母亲一道,多次参与洛张公路碎石劳动挣工分,感情很深,在6年求学中,曾先后两次乘手扶式拖拉机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