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爷爷常常跟我说“当春雷响过以后,小动物就会醒了,有动物的春天才完整”。所以当春节之后,我就常常开始盼,盼什么时候雷震子能够和哪吒少玩一会儿,躲到云里偷偷敲上一锤,造出一个雷把藏在地底下的虫子都唤起来。
雷声隆隆,有时雨也一起来,沙沙沙,雨打在屋后的瓦片上,吧嗒吧嗒。这种时常入梦的声音,不记得是儿时的哪一个春天录下的,只是每一次想起春天,脑海中最先浮现的绝不是繁花似锦的画面,而定是那雨水奏响的清音和雨雾拉起的帘幕。
这是我来江南的第五年,我不再像小时候一样,每到春日将至便等待惊蛰的雷声。江南的春比蜀国的春来得更晚,当傍晚说话还会像抽烟的小老头一般吞云吐雾的时候,我就会忘记原来冬天早就走远了。我没有了儿时盼雷的习惯,不知何时春天也学会了悄然而至。二三月时,早樱初发,莺穿柳带,连书页都开始有了玉兰的清香,可是春日的阳光还是没有想象中温暖。还好,春天还有快乐的声音,那是还穿着厚厚衣服的孩子们开始了春日的狂欢。他们在草地上奔跑,手里拽着一根长长的风筝线,偶尔会停下来呼呼带寒气的小手,抬头看看躲进云里的太阳,进去又出来,低头发现地上的影子忽明忽暗,忍不住踩起了彼此脚边的小人儿,有时竟忘了还没飞起的风筝。
当孩子的笑声在草地上回荡时,一阵风刚好经过,挠笑了路旁的大树。
三月的光景是繁花的盛典,我总觉得这时的花园太过热闹了一些。我反倒更爱樱李初落的四月。落英缤纷不是衰败,而是新的开始。惨绿愁红青杏小,可是似乎哀愁的是你,惨淡的也是你,而离开枝头的花瓣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开始了新的生活。
樱去蔷薇来,粉红依旧。
2017.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