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儿道:“哄鬼呢!谁打捶还亲嘴啊?”
梅子转过身来,看着捡儿说:“捡儿听话,真的不敢乱说。你大舅是男的,脸皮厚。表姨是女的,要是你一乱说,表姨只能寻个绳吊死算了。”
捡儿道:“不叫我说也行,得给我奖赏个啥。”
梅子淡淡一笑说:“捡儿还顺杆爬呢!表姨给你做一双鞋行不?”
“我不要鞋。表姨,我想吃炒黄豆呢,你给我炒去。”
“吃炒黄豆要放屁呢!”
“我就是要放屁,臭死我大舅!”
梅子便瞪着瑞年一笑说:“捡儿要放屁臭你呢!”拧身将鞋底子放进针线笸篮里,又跟捡儿说:“捡儿,走,跟表姨取炒黄豆走,不光有现成的炒黄豆,还有包谷花、糖板……”
捡儿却说:“你去取吧。我要把我大舅看住,不叫他跟别的女子亲嘴。”
梅子微微一笑,转身去了。
少顷,她便端着装满了糖板、包谷花和炒黄豆的木升转来了,刚走到绣房门口时,忽听“叭”的一声响,接着便听得瑞年“哎哟”了一声。
梅子吓了一跳,急忙抢进门去,却见瑞年拿手捂着左半边脸颊,捡儿却傻站在一边,枪口尚冒着白烟。
梅子急问:“咋了?”
捡儿带着哭腔道:“表姨,我不是真的要打大舅,枪走火了……”
梅子也不言语,急忙将木升往长条桌上一放,就走到瑞年跟前,拿开他的手一看,却见面颊已染红了一大片。
捡儿见瑞年满脸是血,知道自己的祸闯大了,也顾不上吃炒黄豆了,拔腿就往门外跑去。
瑞年瞅了外甥背影一眼,咬牙骂道:“这个碎卒哎!”梅子将他的脸颊细看了一会儿后,也拧沟子就走。
瑞年却将她的一只手拽住说:“你弄啥去啊?”
“我还能跑了?端水给你擦脸呀。”梅子回头瞪他一眼。瑞年便松手让她去了。……
正月初六日,生产队便开工了。可是瑞年却以脸上受了伤不好意思见人为由头,连着好几日都呆在家里,不愿意去上工。尽管他的脸上只是破了一块皮,算不得什么大伤。
也就是生产队开工这一日,银花怀里抱着小儿子,背上背着大儿子,胳膊里还挎了一包袱蒸馍回娘家了。
由于婆家娘家在一个队里,银花平时回娘家就像逛菜园子一样,动不动就来了,可是往往是打一道就走,很少在娘家吃饭,更别说在娘家住了。
可是这一次,她却打算在娘家好好熬上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