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人

一:梦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乡间土路,脚下尽是甩不掉的泥巴,步步像万能胶使力黏在地上,夜像垂死病人的眼,愈加沉重,眼看家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走不到,望着艰难飞升的炊烟,心焦似火,这时又感觉身后有危险靠近,无奈却回不了头,步子又迈不开,她只好用尽全身气力开始飞,飞行距离很短,几步的距离又会落下,就这样时断时续终于到了家门口,家里窗门大开,却没有人,屋内望去,除了让人窒息的黑,什么都没有,夜这么深,灯却一盏没有开,直觉告诉她,屋里更危险,只得在屋外徘徊。

     她不知道身后是怪物还是鬼魂,有形还是无形,不知道它为什么要跟着自己,甚至不知道此刻的它在不在自己身后,她不知道该藏哪里,正计划赶紧飞身逃离,逃它个措手不及,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仓库,大门敞开,明明四围都是墙体,密不透风,向里却望见屋后是晴天白日,只是蜘蛛网结满屋顶墙面,弃用好久的样子,里面没有任何储物,却杂乱无章,她不记得那扇生锈的铁门是怎么关上的,不记得怎么就突然学会了瞬间移动,还知道这仓库门能上锁,总之最后她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栖身之地。

     伏在木板上,她连大气也不敢出,好像向来知道呼吸声会招致祸患,她不敢随意走动,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触碰某个机关,掩体尽塌,她也不敢望向墙面,因为目光所及,墙体会变透明,她会看得到那可怕的东西,那东西也会伤害她。

     意念是她唯一的力量和支撑,没有同伴,没有目标,没有力气,她只会躲,躲那个她甚至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躲到哪儿就算哪儿,可是哪怕找到能藏身的地方也丝毫不敢松懈,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被看到。

     仓库很黑,很闷,很单调,她很孤单,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好奇,忐忑地抬头望向窗外,像要赴往一场敢死战,同时也做好逃跑的准备,却只看到一望无际的平原连着万里无云的天,片片土地被树林、小路分割成一块块,荒凉又壮阔。

      “我不能一直窝在这里,”她想,于是把每个细胞都灌注了防备和勇气,决心重整旗鼓,为自己的小环境创造一份宁静安宁。

     她毅然决然踏出仓库,眼前竟是另一番天地,脚下的黑土更加肥沃,土里新生出玉米嫩芽,碧空如洗,刚刚还枯枝败干的树林此刻绿得如翠玉碧玺,平原尽头,她最爱的晚霞如星云弥散,此刻的她,脚步轻盈,忧患全无,虽依旧是个独行侠,却神清气爽,深呼一口气,从仓库转回家中。转身,抬头,那仓库的出口分明就是怪物的口,一排獠牙还挂着鲜血,“仓库”里面具具尸骨。

      “啊!”她想叫却叫不出来,只惊厥着沉默着从梦中醒来,胸口疼得很,眼角挂着泪,脑海里怪物的血滴个不停,泪越流越凶。

     看看床头的手机,竟才凌晨一点,惊魂未定,睡意全无,借着走廊的应急灯,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努力回想幻想让人心头温热的人和事,排挤掉方才的梦魇,一分钟后终于睡着。

     再醒来已是七点,室友还没起床,她先洗漱,又爬回了床上,默默坐着,身体凹成大写的C,刷着手机,看微博,逛空间,看书,看新闻,全然忘了一会儿有课,过一会儿,小媛醒了,大家都有起床气,并没有“早上好”之类的问候,再一会儿,冯苏、李葭、贞贞、大周都醒了,大家都醒了,于是开了灯,她眼睛不适,又心悸,于是撂下手机,一头栽下,窝在被窝里。

        不一会儿听到大家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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