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爷爷呵护的紫苏长得特别好,笔挺挺的茎开了很多叶子,一面是绿色的,一面却是紫色的,在微风下,上下轻轻摆动,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舞动着翅膀。爷爷拿起小喷壶,嗤嗤两声,叶子的绒毛就集聚了小水滴,很像听了很多遍的故事里奶奶的眼泪。
那是他们新婚的第二天晚上,爷爷鬼鬼祟祟的拿了一个小碟子,兴奋的跟奶奶说,我给你带了好东西,然后从背后拿出了小碟子,碟子里装了紫苏炒田螺。奶奶愣了,然后笑了,笑着又哭了,这个昨天才见面却要与其相伴一生的男人让她觉得意外又惊喜,作为少女的她也无数次幻想过与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是什么样,但无数次的幻想都没有想到过这个场景。奶奶说就是那一晚,她爱上了端着紫苏炒田螺的爷爷,愿意这一生于爷爷相伴。爷爷看到奶奶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温婉的女子,他想对她好,想看她笑,但他能给她的没有什么,他跑到村里的水塘摸田螺,在水中一颗一颗的摸,每摸到一颗就不自觉的咧着嘴笑,脑海里都是她美丽的笑。
田螺有浓浓的腥味和泥土味,爷爷摘了几片紫苏和田螺一起炒,紫苏特有的味道还在,却去掉了田螺的腥味和泥土味,开心的端到了奶奶的面前。在新婚的第二天晚上,他们一起吸田螺,爷爷的眼睛笑了一晚上,奶奶哭哭笑笑了一晚上,眼角的泪珠从末干过,但是那是幸福的眼泪。其实田螺本身没有任何味道,加了紫苏,加了爷爷奶奶,这就是他们一辈子中吃到过最有味道的味道。
爷爷在墙角种了两株紫苏,每到夏天它们就会自己开,它们开了爷爷就会到水塘里摸田螺,炒上一小蝶,和奶奶一起回味那个味道。后来搬了家爷爷就把墙角的紫苏移到盆子里带到了新家,放在窗台上。现在爷爷不能再到水塘里摸了,但是紫苏一开,爷爷就会兴奋的跑到集市上挑上一些田螺回来炒。摘下几片叶子,切碎,撒在田螺上,出锅,端到奶奶的面前,虽然现在奶奶的牙已经嚼不动韧韧的螺肉,但是还是很开心会吸一吸螺壳里的汁。
奶奶给我讲了很多很多次这个故事,我虽然已经熟记于心,但是还是经常缠着奶奶给我讲,我想听他们幸福的故事,想看奶奶讲故事时脸上洋溢的少女的害羞和幸福。这道菜,这个味道不仅是爷爷奶奶最爱的味道了,它成了全家人的最爱了,每个夏天都必不可少。
那颗紫苏开了一季又一季,那道菜吃了一遍又一遍,那个故事听了一次又一次,我希望那颗紫苏还能再开,那道菜还能再吃,那个故事还能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