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师姐的斗笠

思过崖边上的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到处乱飞。

说真的,我的头发已经到了我要开始考虑究竟是留长还是剪短的程度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被关思过崖太多次了,我现在练拳都会不自觉地跑到思过崖边上——就像回家一样。我一边解开手腕上缠着的腕带,一边进行着有的没的的反思。忽然间,一阵银铃般的女声从后边的树林传来。

“四师妹,你在吗?”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一抹靓丽俏皮的粉色就从树林中冒了出来。我叹了口气,理了理乱七八糟的头发,问到:“玲玲师姐,有什么事吗?”

“再过三个月就要入门大典了嘛。”三师姐几乎瞬间就跑到了我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四师妹,别练功了,来看看我新做的斗笠——”

感受到三师姐香软的身子整个贴到我的手臂上,我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问到:“要我帮你找大师兄吗?”

“唔。”一朵红霞飞上了三师姐的脸,“师妹你别老提他嘛……我就是想在两个月后打扮得别致点,好让他,好让他……”

说完,她“咿呀”一声,捂住了脸。

不是师姐,那天对我比耶的是谁来着?撩着袖子炒瓜子的是谁来着?

“来嘛来嘛。”她抱着我的手晃了晃,“师妹——”

她那一声喊得我骨头都酥了半边。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行,我陪你去看就是。”

三师姐其人,人美、心善、实力强,上能打爆浪荡子弟,下能大火盐炒瓜子。如果硬要说她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

手工能力太差了。

我看着眼前那一坨纠成一团、还装饰着各种金银珠宝的竹篾条,又看了眼满脸期待的三师姐,斟酌了一下词句,评价到:“师姐你这的斗笠设计……着实是错综复杂。”

“对吧。”三师姐骄傲地挺起了胸脯,然后低下了头,脸上几乎就写着“少女怀春”四个大字:“师妹……你说这个物件,大师兄他……他会不会喜欢呢?”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师姐,依师妹看,师兄对你已经情根深种,你拿这个送他……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没有太大问题。”

“师妹,我做的斗笠……”三师姐歪着头看着我。

“标新立异。”我拼命将脸板成二师兄的样子。

啊哈,我尽力了。

三师姐迷惑地思考了半晌,最终低低地叹了口气:“果然,我就不适合做手工……”

美人失落,这还得了。

“师姐,其实编斗笠也不难的。”我叹了口气,上前去把师姐的“鸟窝”上那些首饰一件件拿了下来,再将竹篾条一根根拆开。

“像这样。”我挑起两条经篾,让它们压住一条纬篾,“二压一挑,重复几次就完成了。”

“师妹,你太厉害了!”三师姐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世外高人。我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将斗笠交给她,“你就这么编下去就好了,等你编完了我再给你做个模具……呃,三师姐,你别这么看我,我怕被大师兄打。”

“又叫三师姐了。”三师姐接过斗笠坯,双手拿着扣在身前,娇嗔到。我急忙补救到:“玲玲师姐。”

三师姐将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看上去分外动人:“这才对嘛。玖生,你也太可爱了。”

“等等等等……别捏脸啊师姐!”

我磕着瓜子,看着像仙子一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三师姐撸着袖子吭哧吭哧地编斗笠。不得不说三师姐的颜还是很能打的。她低垂着眼睛,目光中满是爱意,连带着手上格外粗糙的竹斗笠看上去都华光流转……

诶?华光流转?

等等,这他妈是天地元气啊!化为实体的天地元气啊!

我吞了吞口水,小心地戳了戳投入的三师姐,问到:“玲玲师姐,你这个斗笠,是用什么竹子做得啊?”

“雾山灵竹啊。”

“诶?”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似乎逼格很高的样子。

“师父说那是他在游历四方的时候随便采的,据说种下来有助于修炼。不过我不懂这些啦,就拿来编斗笠了。”三师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笑得格外腼腆,“师妹要是喜欢,我下次给你拉一车来。”

“那。”我抓住衣角,小心翼翼地问,“多少钱?”

三师姐停下了手中的活,点着下巴,歪着头想了一会。

“啊,可能就几百两银子一根吧?我不知道诶。哎呀,师妹不必在意这些小钱,喜欢就拿去,就当是师姐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噗通一声,是我跪下的声音。

“诶诶诶,师妹你……你干嘛?”

“没什么师姐,只是膝盖突然有点痒。”

“诶?”

我摸着口袋里的四枚铜钱,看了眼一脸天真无邪的三师姐,泪流满面。

生活,大概就是这么操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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