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讲述一些使听者动容,闻者落泪的故事,故事的要求是每个都动人,有足以煽动人眼泪的炙热。可是含着泪一读再读,我却不得不承认,小城镇上发生的家庭故事,就像一本太过仓促的书。
看似没有高潮迭起,实则每一页都注脚细密,就像她敏于行而讷于言的爱,每一圈年轮都有新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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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书的序幕——她和我的绝版童年记忆
芳姐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但受当老师的爸爸的影响,从小就爱看书。后来成绩优异的芳姐上了本市最好的中学,数学成绩常常名列前茅。班上的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中,芳姐是其中班上公认长得更漂亮的那个。
“我当年的字写的可漂亮了,连打的草稿都被老师张贴出来当样板字表扬。”讲起自己金光闪闪的少女时代时,芳姐正弯下腰撅着屁股,认真的的擦洗地板上那块顽固的灰渍。
彼时我初一,刚入初中,刚拿了人生中作文比赛的第一个一等奖,一路小跑的回来,欢天喜地的听着芳姐讲起过去的事情,少女靠着图书馆的书架如痴如醉的看书,直到要闭馆都浑然不觉。
清扫工程也恰好到了墙边的两个摆满书的立式书架,上面摆放的《儿童文学》、《意林》、《论语》已经有了些岁月的伤痕。些许是连续打扫了几个小时,有些累了,芳姐直起腰,右手扭到身后,吃力的锤了锤左肩,伴随着“吱嘎”一声,腰肢经过舒展后上身变得活络,她索性将左手举到额头前,一把将汗抹去,顿时额头上多了两道新鲜的灰印,竟像被顽皮的花猫挠过一般。
我伸出手,将她额上的两道灰印掸去,手颇为的得意的叉着腰,声音洪亮的说道:“老妈!我作文比赛得一等奖啦!”
“呀,真的啊。”芳姐感叹充满感叹,“不错不错,有我当年一半优秀,看来培养你从小爱看书还是很有价值的。”语毕,她小心翼翼的掸去书架上的薄灰,吹吹每本书的封皮,十分珍爱的摩挲着那些《儿童文学》、《意林》,珍而重之的态度让我依稀看到了那个嗜书如命的少女芳姐,用本本书香浸润了贫瘠岁月,沐浴芳华。
“你上次说想看什么书来着,等会自己添加到购物车里,我付钱。”
小时候在芳姐的熏陶下,我也爱极了看书。那时新华书店还没有出现,旧书店里,每天花一毛钱可以借到一本本五花八门种类泛黄的书,那些现在市面上再难看到的那些书,也成了我绝版的童年记忆。
只是年少的我从未想过,按照这种优秀的人生设定,为什么最后芳姐没有变成某大学的知名校友,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舒服的脱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抿上一口精致的红酒。
她没有留在同学聚会中任何一个老同学留在的北上广深,只是在毗邻湖北省省会城市武汉的一个小城镇里的乡镇里,当着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学语文老师。
她仅仅是十年来坚持每天做两个小时的运动,每周至少精读两本书,把年少时的喜好变成使下一代受益终身的好习惯,并因风趣幽默和腹有诗书被我引为首席闺蜜、人生导师。
这是个浮躁的时代,一入大学,我和身边的朋友都忙着参加社团组织和谈恋爱。图书馆到处都是考研的身影,天台上响着此起彼伏背书的声音,偶在一楼寻着一个看书看得捧腹大笑的人,循声瞅去封面赫然是某霸道总裁言情。
不,不该是这样的。教科书不是书、言情小说不是书、成功学不是书,芳姐说过,那些读过之后内心会感到更加充盈增加力量或者能让人反思的,才叫书。大学生活的忙碌让我一度几个月没有好好看一本书,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3787亩的三大里,没有一亩地让我有归属感。
直到重新开始看书,书里说,年轻人感到焦虑时,通常是因为想得太多而做的太少。我顿时心中豁然开朗,再也没有轻易打乱自己的节奏。
是的,周迅靠演戏和恋爱感知这个世界,而我一直以来都是靠读书来认识自己和解读生活。
嘿,芳姐,如果可以回到你的优秀的少女时代,我想对那个熄灯后借着昏黄的路灯读书、脚麻了都不自知的少女说,你一定要好好坚持下去啊,因为很多年以后,世界上会有另一个少女,因为你此刻对书籍的热爱,而热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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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书的开篇——因为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
从小芳姐对我的管理,就是放养式。
她也帮我报过舞蹈班、画画班,但都在我的强烈抵抗下,不了了之,放任我周六周日在姑婆家和小伙伴一起过家家堆沙沙。
初二升初三时我疯狂想学跆拳道,她风雨无阻的送我去清风龙剑跆拳道馆,后来被知道内情的班主任以不知初中生时间紧迫为由一通臭骂。
她也很委屈,揪着我的辫子骂:“我这么用心良苦不就是为了你好好学习吗?你咋把自己养成了又黑又肥的一坨呐!”
从小到大,芳姐一直不变的是培养我的学习,从幼儿园的汉字拼音、到小学的学王一拖三、再到奥赛的英才教程,一直到初中的课程难度加深,她才放弃跟我同步学习学校课程。初三那年的某一天,那天天很蓝,风很清,芳姐看着我的眼睛,摊了摊手,每个字都说的一本正经:
“女儿啊,都到了现在这个阶段了,你要怎么学习都看自己安排了,走的好走的坏都是你自己的事了,要自律啊。”
我摇了摇头,说:“妈呀,我的前路就看这一年了,你居然在这个关头放手了?你不会真的相信'对我最好的疼爱是手放开'吧!”
说了放手,她竟真的就不再过问我的学习半句,转而把有限的时间都花在了无尽的唠叨上,见缝插针的唠叨我,你千万要好好学习啊。
中考那一年,我每天都很紧张,这种紧张在学霸同桌的映衬下愈发放大。
于是我开始看小说,独木舟、夏七夕、乐小米、小狮等一众花火写手就是那时候在我心中扎下了向往自由的根,可是不合时宜的自由也只是让我的思想和现实格格不入罢了。
芳姐很气,她指着我的鼻子骂:“老子小时候让你每天去借书看,不是为了让你当中考的逃兵的!”
我更生气,毫不示弱的顶回去:“你知不知道地理有多难,我背了一年的中国地图了还是只能考1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