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爸爸说现在家乡打糍粑也全用机器了。家乡传统的手艺慢慢消失,而这些手艺又是一代人的记忆。
爸爸來了,带来了小时候的味道——糍粑:每年,爸爸妈妈(妈妈离世后会是爸爸)都会给我留家乡的糍粑。去年年后,收到小师妹从南方寄过来的妈妈做的年糕,主食材也是糯米,家乡的糍粑纯糯米,小师妹的年糕除了主食材糯米外,还有芋头、海带、花生、貌似还有蔬菜。
凡是糯米做的食物,都是我喜欢的食物。
在我的家乡,过年啊,打糍粑开油锅是顶顶重要的事情,虽然杀猪也是头等大事,但是,并非家家都会杀,但是糍粑年年都打,油锅年年开。还有我的妈妈年年会准备汤圆的原始食材,从糯米到变成细滑可口的汤圆,每一个步骤我都会跟着妈妈看:糯米——浸泡过后的糯米——淘洗——碾成浆——过滤——晾晒——糯米粉——汤圆。
走出大别山的小县城,才知道糯米也叫江米,特别喜欢蒸糯米干饭之后留在锅底的糯米锅巴:香的粘牙粘牙着香,那是小时候喜欢吃的零食之一。
每年腊月过半的时候,家家户户,大街小巷开始为打糍粑做准备,后来想:这是件需要团队力量的活儿,也是邻里乡亲建立深层次情感连接的契机,是掀起年味高潮的前奏。
在家乡,打糍粑离不开专用的一套工具:一是“地窝”,即大石臼,称“地窝”大概取其深大之意。近没有底沿的碗型,外径近一米,高半米以上;二为“甑”,就是没有底儿的大木桶,可盛四五十近的糯米;三是“拐子”,即6支一端有横木把手的粗大木棒。记得小时,这些工具是多家公用的,并在不同的家存放,你家保管“拐子”,我家就放“甑”,他家就存“地窝”。也有三样工具都保存在一家的机会,但是极少。
此外,我印象极深的是,要准备很多很多的木材烧火,要旺旺的火力,也因此,小时候的我感觉只要打起了糍粑,整个冬天都是温暖的。
打糍粑的前一天,主人家就开始各种准备,准备工具齐全,木材,浸泡好的糯米,扑克牌,吃食,还需邀请足够多的壮汉,起码需8个:五六个壮汉打糍粑,另外两个替换备用力,还需一人负责蒸饭,一人烧火。
好客的主人满脸的喜悦,连带着热情地邀请左邻右舍“明儿打糍粑,来我家吃糍粑啊!”被邀请的人也一脸的荣幸“好嘞!”
其实,更高兴的是我们这一帮子小孩子,无论谁家打糍粑,邀没邀请我们,我们都肆无忌惮的不管不顾的可以随意流窜去目的地,撒个劲儿欢吃个溜儿圆,毕竟是糍粑,吃不了几口,就真的溜儿圆了。
后来来西安,发现甑糕主食材也是糯米,但到底不同。
开始打糍粑了。旺火烧起来,甑里灌上满满的淘洗过的米(这米已经净泡过4、5天)这一套程序,需要一个很好的烧火夫,一个看甑的人,据说这里都要讲究,火太大不好火小了更不行。看甑的人需要敏锐的感知米是否蒸熟,熟到什么层度,何时是最佳状态,糍粑的好吃与不好吃,七层就被定在这个环节。
帮忙的邻里乡亲已早早来到,屋里屋外院子门前,都是人,大人小孩儿或看热闹或前来尝鲜解馋。
看甑的人一吆喝“米熟了——”,这时就见一身材魁梧的大汉,用一条长毛巾搂住甑快步从厨房出来,走到地窝边,一下把甑扣在糍粑地窝里。
把甑拿掉后,笼布和篦子还在糯米上,把篦子拿开放进篜里,再用手拍打笼布,就会干干净净的把笼布拿开把篜抱走。
打糍粑的人先是用糍粑拐把四周的糯米向中间拢,然后几个人(一般是四个)同时一块向同一个地方打。
四个人先打四边的最后打最中间的。打糍粑时几个人要齐心协力,劲向一块儿使,并不是同时下拐,而是两两相对的成为一组。
从整粒米到打成黏糊状再将黏糊状的糍粑至备好的桌案板上成大块儿糍粑型,一甑米的糍粑整个过程大约四十分钟。
小孩们最期待的是米粒儿被捣成黏糊状糍粑的时候,大家会拿着用凉水浸过的干净毛巾,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迅速从繁忙的“拐子”缝隙中拔得一坨糍粑,纯粹的吃或撒上白糖,都是人间美味。也有吃饱的时候,随手丢一坨给淌着涎的小狗,小狗一口吞下,哟——太烫了——小狗晃着脑袋,引来孩子们的一阵哄笑。
糍粑的吃法多样,切成小块,可下在粥里,可油煎油炸,还可下在酒酿里,我最喜欢吃的,是切成薄片阴干,油炸过,天然的香脆薄饼,比旺旺雪饼美味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