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我在大学的时候,发现人和人的不同有诸多品类。
其中很重要的一类,就是出门旅行住什么。有人愿意住青旅,图那大堂的交错熙攘,有酒有歌有故事,还有一群有趣的灵魂;有人愿意住酒店,图那一进门就扑上床的安心,有保洁有早餐有私人空间,要的就是得到皮囊的休憩。
这两种人,啧,旅行不到一块儿去。
还有一类,出门旅行坐什么。这个倒是跟经济基础有直接相关,但如果抛开经济基础这个因素,有人喜欢飞机的快捷,有人喜欢火车的风景(现如今高铁这么方便,想必大家都很喜闻乐见),有人告诉我买不到飞机票迫不得已坐了火车,一夜没睡着;有人偏偏在火车运行碰撞铁轨规律的晃动中得一场好眠。
这两种人,啧,怕是会打起来。
再有一类,出门旅行干什么。有人爬山下海钻溶洞,裹着羽绒服看日出疯狂起跳拍日落;有人从自己熟悉的地方到别人熟悉的地方,逛吃睡觉闲溜达,太阳大都不出门。
这两种人,啧,可能分属不同物种。
大抵是追求情怀或效率的区分,两种人相互嗤之以鼻,觉得对方没劲。不过据我观察,分歧再大的人,倒都挺愿意看日出。在太阳面前,人与人的不同,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当然也是其中的狂热分子。
静静屏息等待初升的太阳,这场景我经历过不止一次,我在青海湖浩浩水边遥望过它,那个日出在湖的对岸,太阳小而远,但温柔又寂寥,全部跃出也只是将湖水的的一半染红,但它也不急,就那么随着自己的轨迹慢慢上移,全然不管等在湖对岸的游人焦盼的目光。
我在泰山顶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参拜过它,或许站于百尺之上,手可摘星辰,这儿的太阳伟力磅礴,刚出场就给漫山红叶赋予色泽,忒的风头无两。
但温柔也罢,磅礴也罢,它看心情上班。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和爸妈去连云港游玩,我们住的金沙滩公园据说是看日出最好的地方,那晚我上了凌晨三点的闹钟(中国真大,沿海和内陆快需要倒时差了),激动地睡去。闹钟响的时候,跟随闹钟一起撞入我耳朵的,还有窗外的雨声。
但我不死心,前晚说好要一起去的爹妈扭过身接着睡去,我拉了这个拽了那个,就差哭出来,我爸疼姑娘,便起来陪我去了。结果自然是我和我爸两人在黑漆漆的海边吹了俩小时夹着雨丝儿的凉风。风很大,把我的刘海和我爸的头发吹的竖起来,我俩借着微露的晨光看着彼此的傻样,笑个不停。
第一次的海边日出,彻彻底底地失败。
后来又有一次,和我腿妹大老远跑去飞来寺,就为了传说中梅里雪山的日照金顶。德钦县城真小,飞来寺更小,小到一顿热乎乎的牦牛肉锅和一场青旅大堂里的闲谈就足够把记忆塞的心满意足,在那儿第一次听到现场版的《再见吧,喵小姐》,来自一个第二天凌晨就要徒步雨崩的高一男孩。
然后第二天清晨,我和腿妹,并肩欣赏了半小时川西高原上的云。emoji微笑
因为此行专门跑来,我俩还需要回丽江坐飞机,害怕赶不上只能咬牙坐了长途车,在车上求司机停车让我上厕所的场景简直历历在目……(这么一看,我和腿妹出门,交通上总是时运不济)
这可能就是太阳的魅力吧,比起一成不变的海水山崖,林木城楼,太阳是人眼可见的唯一一个动态的自然造物,一时一刻都有不同,正如步履不停的人一样,所以人们爱看太阳,看它日复一日,也看它日日常新。
轻装出游,快乐无匹的日子里,我也长大了,年少非国际青旅不住,遇到聊得来的人恨不得聊一晚上,只睡三个小时爬起来赶路的小姑娘,也会在到达一个目的地的时候先扑在酒店的床上一觉睡到傍晚;出行拖一个大行李箱恨不得把每天的LOOK都设计好再出门的女孩儿,现在也会在半个月行程中只拎一个小包,只穿一双鞋拖;飞机火车看时间,跋涉休憩看心情,这时的我,不再觉得人世间很多事非黑即白,也没那么急切给不同的行为分类贴标签,日复一日,日日常新,在追逐太阳的岁月中,我终于也学会了接受矛盾,拥抱变化。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