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49年,李世民于含风殿驾崩时,武则天已是27岁的大龄女性。跟所有未曾生育的嫔妃一样,皇帝死后不久,她也剪去三千青丝,遁入感业寺,青灯古佛,了度残生。
命运似乎不公,她在十三四岁之间入宫为才人,所谓才人半为侍女,半为皇宫中没有实际名分的姬妾。无名无分,却依旧要像那些有名有分的嫔妃一样,遵守规定,为“龙驭上宾”的男人保守身体与心灵的纯真。这似乎有点强盗逻辑,我曾经拥有,你不可染指。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弄人,不管你是多么想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总有一条不变的道路等待着你。寺内的女人都死了心,武则天也一样,只是她内心深处多少还有一些幻想,想着那个男人能够带她走出苦海,她不想就这样孤独地度过她的一生。这个男人就是继位的李治。
武则天应该感谢李世民,如果不是他病卧床榻,李治也不能长时间地陪伴他的父亲,自己也就不会与年轻的太子发生情感上的交集,而日后所发生的故事也就无从谈起。
李治巡经该地(感业寺),之后她被纳为昭仪,即下级嫔妃,一年之后皇后被废,武则天立为皇后”。
李治将武则天从尼姑提升到后宫主人的地位,于649年夏天的那次邂逅不无关系,显然,那次相遇让还是太子的李治久久不能释怀,他无法忘记那个曾经属于父亲的女人。
这个“天资极高,读书极多,而尤以意志力极强称”“才貌识见都不能算平庸”的女人终于回到了她日思夜想的皇宫。
早年武则天被选入宫,母亲认为宫门一进深如海,伤心落泪,她则说进宫未必是件坏事,说不定女儿这一去就会有大出息。武则天肯定会记得这句话。
由此,她入宫后的一切所为,很难说没有经过策划与预谋。传说高宗李治去感业寺,是被武则天的一首托人寄往皇宫的情诗所感召。
这首情诗是这样写的: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之离为忆君。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武则天是个主宰命运,而不甘被命运主宰的人。太宗时代,她默默无闻,没有名分,李治朝,她不能再庸碌无为。难道李治死后,她再去做什么尼姑不成?
从昭仪到皇后,武则天用了5年时间,先是借王皇后之力除掉李治宠妃萧淑妃,后又将女儿之死归咎于王皇后,使李治反目,终以“废王立武”成为最大的赢家。
武则天的成功,很大程度是拥有能控制李治的力量,这一点“无可置疑”。权力暗战是如此,后宫宠幸上亦如是。
高宗有子八人,前四子出自后宫其他嫔妃,后四子则全系武后所生。
以唐朝皇帝姬妾子孙之多,如太宗有子十二人,玄宗有子三十人,宪宗有子二十人,武则天必曾专宠于李治之后宫。武则天的聪明之处,在于善于利用现有的资源,使自己得到最大化的利益。
身为女人,她有让李治心动的所在,在悄无声息中,她让帝国的皇帝为她铺平了通往最高权力的道路。这并非是一般史家所称的“唐高宗李治软弱无能,才引起这段‘女患’”。
现存史料不能证实他在长期做傀儡皇帝,况且他的好动好改变,与武后不相上下。
武后执政期间改年号十六次,高宗就改了十四次。他建蓬莱宫、合璧宫、九成宫和镜宫,都具有打破传统的作风。有了这么多的事迹,可见他纵听任武则天,让她专擅,不能就算庸碌。
李治当然不算庸君,他在位期间,唐朝的疆域和威望超过了李世民时代。他任武后自专,是看中她确有过人的治国才能。否则李治在位34年间,不会一再在臣下面前标榜他的皇后就是他的分身。
显然,武则天在高宗朝获得的无与伦比的地位,以致在690年武则天“革唐命而开创一个周朝”,与一般所谓的“女人乱国”有着不同的意含。
事实上,武则天在种种事件中已经向我们彰显出她的一种手段:制人如制马,决断而不留情面,不过这并不妨碍对能臣的欣赏。如狄仁杰任刺史,后任平章事,已是朝中重臣,也屡因事关原则,冒死直言,但仍赢得武则天几分的尊敬。
治国与驭人是一回事,有时需几分明白几分糊涂,有时则需洞察秋毫,立威于当下。唯有如此,她的政权,才能为她本人及她亲信的安全的唯一保障。
经过几十年宫廷争斗的洗礼,武则天深谙此道。拿前者来说,她到七十多岁的时候又以美少年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傅粉施朱衣锦绣服”和她及女儿太平公主燕居作乐。
司刑少卿桓彦范上书弹劾他们,指出“陛下以髻履恩久,不忍先刑;昌宗以逆乱罪多,自招其咎”。武则天置而不问也不追究进谏人。
后者,则是她重用来俊臣,造成“特务政治”和“恐怖政策”,设“铜匦”,使国家进入全民告密时代,人人自危而不敢言。
至她为女主的后期,已实无威胁她的人物或集团。武则天的事迹显然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范围,武则天本人是否也会有同样的看法?她是否觉得自己过于复杂而不易亲近,过于强势而不易理解?
史书记载,晚年的武则天身边除了男宠,没有可亲近信赖的人,女儿太平公主与她似乎也早已产生了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