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第一一七:衰飒的景象就在盛满中,发生的机缄即在零落内。故君子居安宜操一心以虑患,处变当坚百忍以图成。
有这样一种说法,人的一生会经历许许多多的波峰与波谷。没有人不会遭遇波谷,也没有人能永远在顶峰。所以在人生的低谷期需要厚积薄发,需要时时磨砺精神,待时而发。而在顶峰状态下的自己也不能狂妄张扬,需要对未来将会到来的低谷期做好预备。所谓居安思危是也。
二十年前学英语还是社会课的时候,课文里讲过美国人与我们中国人的理念不同。中国人习惯储蓄,美国人习惯提前消费。从根子上来讲是因为中国人有种居安思危的心态,我们终究不敢把自己的所有赌在虚无缥缈的未来。当时来讲说不清楚到底孰优孰劣。但经过最近几年中美两国的现状差异,看来还是稳妥些更好。所以中国人大概是天生的保守主义者。
其第一一八:惊奇喜异者,无远大之识;苦节独行者,非恒久之操。
这句格言是非常辩证且很有意思的,尤其在现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受各种思想的影响,现在的人都喜欢追求刺激,追求新鲜感。从生理原理上讲,这是我们的大脑的愉悦机制刺激下,为了获得快乐而产生的行为。但人类之所以为人类,是因为智慧让我们拥有了能够驾驭欲望的理性。所以在遭遇被欲望裹挟的状态时,人多多少少都会产生天人交战。
但是,完全压制欲望也是不对的。单纯的苦行一方面会过于压抑自己欲望,使行为逻辑异于常人,无法融入群体。另一方面,过度的压抑欲望并不是消磨了欲望,那种种欲望终归是在压抑中等待着爆发,而爆发的时候会产生过犹不及的后果。
所以有关欲望的平衡就又回到了这本书中一直在强调的,中国文化中最核心的平衡观和尺度观念。每个人在把握住自身尺度后,做好满足欲望和克制欲望行为的平衡,这样就做到了完满。
基督教中有七大罪的说法,其中的色欲和暴食就是欲望的子集,而接下来的这两句,我认为又暗合了愤怒、色欲、傲慢和忌妒:
其第一一九:当怒火欲水正腾沸处,明明知得,又明明犯得。知得是谁?犯得又是谁?此处能猛然转念,邪魔便为真君矣。
其第一二零:毋偏信而为奸所欺,毋自任而为气所使;毋以己之长而行人之短,毋以己之拙而忌人之能。
其实我们在被邪念侵入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有自觉的,除非在极度念头上头的时候。但这样的念头起来的时候,当真需要有这样的一个自问:“知得是谁?犯得又是谁?”然后在自己念头弱化下来后再理性想想,这个念头的诉求是不是合理的。在思想清楚的时候,我总会反思,自己在不理智的状态下做出的决断和事情是不是正确的。果然,大多数都不是正确的。
有关傲慢,这种情感状态我认为是生自原始生活中能够控制族群的一种行为能力。就是:你是一只最强壮的猴子,既然你强壮,你就要表现得强壮,要张牙舞爪,要虎虎生威,要让其他公猴子都害怕你,臣服你,要让母猴子都仰慕你,崇拜你,这样你才能在猴群中建立控制权。但在现代化的人类社会,我认为这种情感存在的必要性已经不是很大了。这感情只能做到自我满足,产生快感。
所以每当在因为感受自己因优越感而获得快乐时,我总会感慨:人类真是进化的不完全的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