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旭儿那边瞧去,三个孩子表情各异。
旭儿依然坐在车斗里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头狠狠地低着,牙齿紧咬,眉头皱着,两只小手攥成拳头,似乎又要对晓涵发起进攻。
晓涵呢,低着头,不看任何人,两只小手相互使劲儿揉搓着,一副紧张地等待着被批的模样。
只有睿睿最淡定,手扶着车把,坐在车坐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我正要问问睿睿刚才孩子们说的情况是否属实的时候,小姑姑冲到晓涵的面前,扭起他的耳朵大声训斥起来,“旭儿刚来你就欺负他,亏你还是个哥哥呢,看我不打你屁股!”
说着,就要扬起巴掌去拍晓涵的屁股,晓涵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我赶忙上前拉住小姑姑,“孩子们在一起玩儿,打打闹闹的不是很正常吗?尤其是男孩子,你推我一下,我踢你一脚,就像玩游戏一样,你真犯不着发那么大的火!假如大人们不知道这个事儿,他们一会又一起疯玩了,好啦好啦,小妹消消气吧。”
“是啊,男孩子在一起玩哪有不打架的,不理他们,一会又好到一起去了。”旁边的大人们七嘴八舌地劝到。
有几个孩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在旁边咯咯地笑起来。旭儿看小姑姑替自己出了气,刚刚还像要决斗的小公牛般的愤怒消失了,像斗胜的公鸡般,一脸的骄傲和喜悦。
“睿睿和旭儿都从车上下来吧,让晓涵来骑一会,然后由睿睿带路到旁边的小店去买摔炮玩儿。旭儿过来,妈妈把钱交给你。”
旭儿立马两眼放光,玩摔炮是他最爱的。小朋友们一听我让他们买摔炮,都兴奋地叫起来。
然后一群孩子一窝蜂似的又跑开了。晓涵为能骑上三轮车高兴不已,早已经把妈妈刚才拧耳朵的痛忘在九霄云外了。
睿睿带着旭儿跑在前面,旭儿还不停地回头对晓涵说,“晓涵,来追我呀,追我呀……”看样子也早已经忘记了两个人之前发生的矛盾。
孩子们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特别是男孩子们,也许刚刚还愤怒地扭打在一起,把彼此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过会之后,他们又会成为彼此最好的玩伴。其实完全无需大人介入,他们有自己的相处模式。
旭儿每天像跟屁虫一样的跟在睿睿后面。睿睿骑三轮车,他就坐在车斗里;睿睿去玩摔炮,他也玩摔炮;睿睿打枪,他也打枪;睿睿看电视,他就紧挨着睿睿坐在那里看电视……
大部分时候两个孩子都跑得无影无踪,不知道是在路上跑着玩儿还是在其他哪个小朋友家做游戏。每当快吃饭的时候,姥姥就在大门口喊,“睿睿,旭儿快点回来吃饭喽!”没有回应,姥姥就继续拉长了音大声喊,“睿睿,旭儿……”
直到喊了很多声之后,两个孩子才满头大汗的疯跑回来。不知道他们玩了什么,全身像在泥地里打滚一样,手上脏兮兮的,脸上涂得像小花猫。
晓涵每隔两天都会来找旭儿玩儿,他家离我们家有一里多路,路上要经过一条小河,还要走过一段马路,但是通常这个不到六岁的小男孩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自己就跑出来了。
我想想都担心,路上来来往往那么多车子呢,河里的水也很深呢!
不过小姑姑说,“这孩子皮实,他可精着呢,没有我们大人在,他不会去玩水的,而且在马路上走他一定会靠在最边上,会离车子远远的。”
但是旭儿还是不太喜欢和晓涵一起玩儿,因为他觉得晓涵总是想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当大哥,都想让旭儿完全听他的安排。
但是晓涵有一点特别吸引他,那就是带着他一起玩很新鲜的游戏,这让他觉得特别刺激。
比如晓涵会带着他去追邻居家的小母鸡,看鸡被追得咯咯叫着低飞起来的模样;晓涵不知道从哪里抓过来一只小飞虫,就会带着旭儿把虫子淹在水里,看它怎么样逃出来;晓涵会教旭儿用泥巴摔地炮……
有一次我看着晓涵拉着旭儿往隔壁的小店里走去,过了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回来。我因为有着其他的事情便没有去管。
过了好久之后,两个小男孩终于回来了。只是他们的模样把我吓了一跳。两个孩子嘴唇周围的皮肤都红得发紫,像对什么过敏了一样。嘴唇上一层油乎乎的东西。
我无比惊讶地看着他们,问他们究竟干什么了。
他们神秘兮兮地看着我,两个人还对视一笑,食指放在唇边“嘘”了声,做保密状。
我担心他们吃了什么让他们过敏的东西,便蹲下来问旭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旭儿似乎并没有把这个秘密藏起来的想法,相反的是他在急于和我分享这个秘密给他带来的快乐。
他跑过来低声告诉我说,“妈妈,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哦,晓涵带我去吃辣条了,我们怕被你发现,就偷偷地躲在一堵墙的后面,吃完了才回来的。”他边说边捂着嘴笑,简直快乐得不能自已。
这下我放心了,原来只是偷吃了辣条而已!
于是我也配合着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真的啊?你不是一点辣都不能吃吗?看来这辣条真是美味!妈妈可喜欢吃辣条啦,你们下次再偷吃的时候带上我好不好?”
两个孩子本以为会挨批评,但是看着我故意装出来的模样,而且听到我竟然还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便笑得前仰后合。
旭儿对偷吃辣条的快乐记忆犹新,在此后的几天里,每次跟我说起都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