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餐桌上放了一天的剩馍馍,感觉外皮已经有点硬硬的了,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想法,这种软硬程度正好可以做琉璃馍馍了,是呀,快过年了,按说又该到了做琉璃馍馍的时候了。
记得小时候,每逢过年前,父亲都是给我和哥哥做琉璃馍馍的,当然这也是招待亲戚的一道美味佳肴。
过了小年,我和哥哥就眼巴巴的等着吃又甜又脆又香的琉璃馍馍。因为这个不能久放,时间长了会影响口感,所以父亲往往会年前先做一些给我和哥哥解馋,招待亲戚的都是来亲戚的提前一晚才做的。
做琉璃馍馍,在馍馍的选择上是很讲究的,刚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大馍馍是不行的,因为这时候馍馍质地松软,直接吃会有一股甜甜的粮食的天然清香,但是作为琉璃馍馍的食材是不合格的,因为刚出锅的新馍馍松软,切成小块过油时会吸过多的油脂,就会严重的影响了口感。而那种放的时间过长、已经变得很硬的馍馍也不好,因为切成小块时会掉很多碎渣,不容易成型,放入油锅中炸时也容易因为掉渣而导致油质变浑,影响再次使用。
这时候父亲总会对着那已提前做好过年吃的一筐馍馍,用手轻轻地捏一捏,选择出那种摸起来外皮已经有点硬但内心里还有点点软的馍馍,一边选还一边对着旁边的我和哥哥念叨着,应该如何如何的挑选,只不过那时候我和哥哥才不管父亲是怎么选的呢,只催促着父亲赶快做,盼望着好吃的琉璃馍馍赶快出锅。
馍馍选好后,父亲会把他们都切成大约1*1*2的小块,块的大小要尽量均匀,父亲虽然是个急性子,但是在切这个的时候却是格外的仔细,一边切还一边说切这个是不能着急的,要用一个巧劲,否则切的大小不一不说,还会容易碎掉的。而这时我和哥哥的也不敢催促父亲了,担心万一影响了父亲,做出来的不成功,我们就不能一饱口福了。
切完后父亲就会把偶尔切碎的去掉,把那些他认为合格的收到盘子里。然后就开始开火热油了,锅里放了好多的油,等待油热的开始冒烟时下入那些馍馍块,用漏勺快速的翻滚后就转为小火再炸一会儿,炸到外表看起来金灿灿的就可以出锅了。
要说做琉璃馍馍最难的可数熬糖汁了,这个最考验技术,父亲也是摸索了几次后渐渐地摸出了门道。只见他这时换了一个锅,锅里加了一点点水,开了小火,然后加入白糖后就慢慢地一点点搅动,我们眼看着白糖在父亲不停的搅动下慢慢地冒起了大泡,这时父亲手中搅动的动作稍微加快了一些,锅中的白色大泡泡也慢慢地变成了小碎泡泡,眼见着小泡泡一点点地开始变黄,泡泡越来越少,颜色也越来越深,终于到了紧张的时刻,这时父亲快速地接过我早早的在一边端着的馍馍块,放入锅中快速搅动,让那些糖汁均匀地粘到馍馍块上,然后就直接端起锅,用铲子快速的将锅中那裹着金黄黄糖汁的馍馍块拨在了提前准备好的案板上,这时馍馍块之间因为包裹的粘稠糖汁儿而变得藕断丝连,此时父亲会用筷子快速地将这些馍馍块分开,这个过程一定不能慢了,否则糖汁一固化,就全部粘到一块,前功尽弃了。
其实有时候父亲也会用粉条来代替馍馍的,我也更喜欢用粉条做的,因为粉条比馍馍的口感稍微软一些。具体的做法是差不多的,只不过粉条是直接折成小段过油炸蓬松后,倒入到熬制好的糖汁中,搅拌均匀后将其倒在面板上,然后再用平板铲快速的压制成饼状。
接下来就是等着那个被父亲压制的大糖饼稍微固化的好一些,父亲就开始切了。这个过程也挺考验刀工的,固化的不能太厉害,不然不好切也容易碎,只见父亲先大约比量一下,看看大约能分成多少条,计划好后就轻轻地下刀,果断快速地切下去,就这样大饼被分成粗细差不太多的条,此时肯定也会有一些碎渣掉下来,我和哥哥就会迫不及待地伸出小手去够那些碎渣吃,这时父亲总会吼一声,他手里还拿着刀,担心会去误伤到我们,看着我和哥哥馋地直流口水,父亲就会把那些碎渣先用刀拨到边上,让我和哥哥能在安全距离内先吃,他才再接着去将那些条切成小块。
全部切好后,等我和哥哥吃的差不多了,父亲就会将已经凉好的那些收到一个塑料袋里密封好,每天取一些给我们吃。
年前做琉璃馍馍的习惯一直延续了好几年,直到后来,我和哥哥渐渐地长大了,吃过的好东西多了,琉璃馍馍便退出了我们家年前必备物品的清单。
而此时临近年关,再次想起琉璃馍馍,那种又香又甜又脆的味道,随着六年前父亲的远去,只能永远的珍藏在心底,变成一种美好的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