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04期“苦”专题活动。
早上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爸爸说他正在写春晚的稿子。爸爸所说的春晚是家庭版的“春晚”,去年春晚的时候,爸爸被点中讲话,爸爸说当时没有发挥好,其实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后来他就计划先写出稿子来,我问写的怎么样?他说写了一半了,题目是《煤油灯下的童年》。
小的时候,弟弟不听话的时候,爸爸总会生气地说:“你们没有经历过苦日子,不知道生活的苦,真是可悲!”然后就开始讲他的故事。爸爸小学没毕业就赶上了文化大革命,形势所迫,没有老师,没有粮食,干脆办了退学,那年他十三岁。他开始跟着大人去干活,给家里挣工分,他特别骄傲,那时候已经是家里有用的人了。冬天要烧煤,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啃上几口硬硬的窝窝头,和爷爷、哥哥去山上挑煤,等到太阳红遍了东方,他们已经返回了家,于是两三天的煤就有了保障。爸爸说那时候个子还没有扁担高,于是把链条在扁担上多缠一圈,挑上东西的时候,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等回到家,两个肩膀总会留下两道红红的印子,又疼又痒。那时候生产的粮食都要交给国家,然后再分配,在农村只能靠挣工分换来的少许粮食维持温饱,遇到家里人口多,吃饱就是个梦。
爸爸说晚上喝玉米面糊糊,只是比清水好一点,喝了三碗,不到睡觉的时候就饿了,为了不让肚子咕咕叫的难受,就早一点睡。经常去偷吃奶奶藏在柜顶上的“零食”,即炒玉米豆,为了不让奶奶发现,有时候就快速地嚼烂,当然嘴里起泡就是常有的事了。那时候衣服都是轮着穿,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缝缝补补又三年。经常是夜晚看见母亲和奶奶在煤油灯下补衣服,当然不能漏了抓虱子的环节,有时候竟然用牙齿把虱子咬烂,仍在蔫蔫的煤火里。那些虱子的尸体在煤火中燃烧,发出“哔哩啪啦”的声音,像是过年的时候远处的鞭炮声。晚上干活是为了第二天不能误了孩子们穿,因为衣服只有一件,尤其是冬天,来不及洗,没有替换。
在煤油灯下,爸爸度过了童年。小的时候听到爸爸讲这些,我听的有点不耐烦,老掉牙的故事却不合时宜,如今的年代,怎么能理解那么苦的经历?可如今,爸爸已老,煤油灯下的童年对于他,是一种怀念,一种与时空的对话,那个煤油灯点燃的夜晚,是他和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感,那个煤油灯点燃了他对生活的向往,他从煤油灯下走出来,见证了时代,见证了我们的成长。
也许爸爸就是那盏煤油灯,他用经历过苦难的不屈精神影响着我们,他用微弱的光照亮我们。如今煤油灯下的故事不再那么无趣,反而让我们看见一位老者的诉说,有沧桑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