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从牛人们的无为境界中学到什么?

森舸澜教授在《为与无为》一书中提到,中国古代四大牛人——孔子、老子、孟子、庄子,都把无为当成最高精神追求,我们不妨通过观察他们追求无为的方式,来学习怎样让自己达到无为的境界。(注:这本书把人的思维分为两个系统:一个是快速的、无意识的、不需要主观努力就能运行的思维,称之为热认知;一个是需要费力判断、理性分析才能运行的思维,称之为冷认知。)


一、孔子:克己修身,重视冷认知

孔子确信没有人天生言行正确、风度高雅,所以他强调:

“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

“我曾经整天不吃饭,彻夜不睡觉,胡思乱想,结果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去学去练。”

孔子认为要做到无为,就要先有为,需要多练习。这种观点认为人性像是脱缰野马,有活力但是需要缰绳控制,放任自流只会害人害己。我们可以做的是加强学习、克己修身,才能够把丑陋的东西变得美好。孔子达到无为的方式,是一种刻意练习,强调了冷认知与意志力的重要性,强调了反复训练让肌肉形成记忆。

初学骑车时,我们感觉最难的是如何掌握平衡。遇到转弯时,我们会本能地身体左右倾斜、晃动,结果当然是失去平衡摔下来。但是经过不断的苦练,你的肌肉会记住骑车方法,会逐渐把车当成身体的一部分,你会像控制身体一样去控制单车。你会从“如何转弯”的思考,变成了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儒家重视用礼教规范、文化熏陶来净化人,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正是试图通过训练把人类最美好的东西内化到人的热认知、潜意识及身体里。


二、老子:抱朴守拙,关闭冷认知

老子认为人性本善,只是因为眼睛滴溜溜的到处看,人会被光怪陆离的世界所诱惑,因而产生了不良的欲望:

五色令人目盲; 五音令人耳聋; 五味令人口爽; 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

“颜色太多让人眼花缭乱;声音太多、一片杂音,反而什么都听不清;味道太多让口舌失去辨味的能力。纵情打猎让人身心张扬、性情狂妄......”

老子主张用某个方式关闭冷认知,隔绝外界的诱惑,回归婴儿状态,低调为人。森舸澜说,人们通过运动、饮酒、吸毒和性,可以暂时关闭冷认知,从而达到一个无意识主导的愉悦状态。我在骑车运动时就有这种感觉,一天骑一百多公里,身体的运动系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这时的身体会临时关闭不太重要的功能,比如冷认知。

运动过程中关闭了意识判断,因而让人更加专注,这时身体自然打开热认知,从而让人精神上放松、愉悦,这就是一定程度的无为状态。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三、孟子:培养你心中热认知的种子

孟子认为:每个人心中天生就有良好认知的种子,要达到无为,只需要培养这些种子就可以了。孟子的做法就是在任何人身上找到闪光点,然后从这里出发鼓励他,把这个闪光点发扬光大。


四、庄子:以热认知为主导,跟着感觉走

庄子认为,我们只需要以热认知为主导,跟着感觉走,这种事先不预设任何逻辑的状态,能让人发挥极大的创造性。

一次,代表理性思维的惠子问庄子,说他种出来一个巨大的葫芦,当瓢盛水也不行,装粮食也不行,不知道有什么用。庄子马上就想了一个办法,说你可以把大葫芦绑在腰间去浮水呀。这个故事说明,以冷认知为主导的惠子,没有什么创造力,而庄子的无为最有吸引力的地方是,它不但能带来的“德”,而且能给我们的工作带来创造性。

怎么达到这个状态呢?庄子的做法是忘记。庄子书中的人物,一旦要去做个什么大事儿,总要花上好几天时间去做忘记的功夫。这让我想起了《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对战劲敌之前,师公张三丰临时教他太极拳,然后让他忘记武功招式。

张三丰:“还记得吗?”

张无忌:“全都记得。”

张三丰:“现在呢?”

张无忌:“已经忘了一小半。”

张三丰: “现在呢?”

张无忌: “啊,已经忘了一大半。”

张三丰:“不坏不坏,忘得真快,那么现在呢?”

张无忌:  “已经全都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道理呢?无非就是要求张无忌用下意识的肌肉记忆去战斗,因为高手对战,生死就在毫厘之间,如果这个时候还需要去思考,那么出手一定就比对手慢了。


五、四大牛人无为境界的差异

现在我们来总结一下,孔、老、孟、庄四大牛人无为境界的区别,他们的最高目标都是通过冷认知和热认知的完美统一,最后达到无为状态,但是他们的路线非常不一样。

1、孔子主张用冷认知为主导,通过勤学苦练,把先贤的智慧凝结在人们热认知中。他把修身的过程比作一次艰苦的旅行,需要走上一生才能变成圣人;

2、老子主张关闭冷认知,只保留好的认知,他告诉我们不要走了,转身回家去寻找我们原初的根;

3、孟子认为人天生就有好的认知,应该好好培养壮大,不必另建一套新的认知系统;

4、庄子主张跟着感觉走,事先不做任何对与错的区别。


六、选择适合自己修炼无为的方法

对于个人来说,这四个方法各有千秋,都可以帮你达到无为,我们应该根据自己所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选择不同的方法:

1、在学习技能的初期,我们应该用孔子的办法勤学苦练,争取早日形成习惯;

2、具体做事时,尤其是影响深远的大事,我们应参考老子的思想,通过一些方法关闭冷认知,保持专注,屏蔽外界干扰;

3、对自我进行肯定、鼓励,我们可以用孟子的办法找到身上的闪光点,然后发扬光大;

4、面对压力巨大、特别重要的工作,我们应学习庄子,忘记自我,让热认知引导我们发挥水平。

《为与无为》这本书告诉我们,无为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不刻意追求,不用意识控制,好像是特别放松的去做一件事儿。无为能够帮助我们建立一个超越自身的、更大的价值体系,当我们将自己的小我融入到这个更大的价值体系时,我们会从这个体系中吸收到更多的生命能量。牛人们抵达无为的手段是有所矛盾的,但这个世界本就复杂,充满了矛盾。我们可以借助四派武功,建立多维度的、处理复杂问题的模型,取长补短,在矛盾中寻求统一,在矛盾中获得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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