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先生生活在北京以后,曾用老家的鸡鸣和城市的火车轰鸣形成对比来思念家乡。工业的噪音和污染也让来自农村的我想念起家乡的农业和那大片大片的绿色来。
结婚后,我们一直生活在南方工业城市。2012年回老家探亲。一日天气晴朗,邻家嫂嫂在清洗麦粒,洗好了晒干磨面。我五六岁的女儿特别好奇,抓了一把小麦籽翻来覆去地看。最后问了一句:“妈妈,这是哪种塑料做的?”我一时语塞。是呀,这么好的大自然生物竟没有来到我孩子的记忆里。真是可惜!
再返回南方时,我带了一把小麦籽,我要把她种在身边,准备让我的孩子们看到她生长。认识她:一,她是农作物,二,她是给人填饱肚子的粮食,三,她是我们老家的特产,四,她是妈妈的念乡植物。
在工厂后面有两平方那么大一块空地。我们一家给它浇水,翻土,施肥,撒下小麦种子。静等她长出那熟悉的身影来。
让思绪带我回到故乡,再看看那黄土地上大面积的麦田吧!小麦一般是第一年的寒露到霜降之间播种。差不多是农历十月初左右。如果风调雨顺播种有半个月它就会露出嫩黄的头来。再后来一簇簇挤挤挨挨长出来,小麦苗颜色由嫩黄变成嫩绿。耕种者是一垄一垄地种上,每垄之间的距离差别不大。小麦是是禾本科植物,可多棵一起生长,但也不能太过稠密。
小麦苗在立春前长速很慢,到了落雪季节。她还趴在地上,每垄之间的地面都被小麦叶子占据着。看起来像个不入眼的黄毛丫头。
农村有这句谚语: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小麦也需要严寒的历练,才可成正果。下了几场大雪,小麦刚开始看起来也有些疲倦,睡在地上懒懒的,叶子也不怎么舒展。也许是抵抗严寒有些累了吧,也许是在积蓄力量吧。
第二年立春过后,万物复苏。小麦也加快了她生长的速度。她日夜不停地生长拔节。夜静时分你坐在田间就能听得到她拔节的声音。不知不觉间你会发现她长高了许多一下站了起来,叶子越发的翠绿。她由原来的黄毛丫头开始蜕变成了一个少女。农历的四月初,是小麦苗最漂亮的时候。个子基本上没了我们的膝盖,叶子硬朗有力。
这时春天的早晨,你早早地起来。趁露珠儿还停留在她的叶面上,你面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脚走在两垄麦苗之间的空地上。闭上双眼,让双手在虚虚实实之间接触小麦的身子。双手感知着露珠的清凉和小麦苗的柔韧。深呼吸一下,空气中一种清新的草香味会时有时无地在慢慢打开你的嗅觉细胞。到了田地中间你慢慢睁开双眼,那晨起的阳光正照着你,照着那一望无际的麦田。真是“一畦春韭绿,十里麦田香”这麦田里还有你这个亭亭玉立的青春少女!多美好的画面!我曾经站在这幅画里,现如今已收藏在我的梦里。
多少次,我想把南方的稻田当做是老家的麦田,可终究难以入梦。那绿绿的一片只是外形相似而已少的是那种熟悉的味道。正如未过百日的婴儿,她虽小却不睁开双眼就能分辩出自己的母亲。靠的就是这种熟悉的母亲的味道。
种在南方的小麦生长速度相当快,约莫有一两个月她已完成了在北方几个月的生长过程。我看了又惊又喜,这种状况是好是坏呢?女儿看着小麦长大也很高兴,盼着她结出穗子来。
小麦个子长到了一定尺度,就停止拔节,开始孕育果实。她也像花朵一样先形成一个小花苞,再慢慢探出头来,先钻出来的一看外面那么清爽,别有风景。就叫醒同伴,不多时日都出来凑热闹。等小麦穗子都到齐了大家就欢快地随着春天的微风来回有规律的摆动。像幼儿园的孩子们跟着老师一起跳舞那样整齐。如果说海浪是雄伟壮观的,那我们老家的麦浪是轻柔多姿的。
小麦是自花传粉植物。靠春风的吹拂来完成传粉。下雨天对小麦的传粉也有一定的影响。好在北方雨水不多,春天里只是多风。大多时候她都能顺利完成传粉。
小麦授粉以后,就开始吸收水分和养料来孕育她的宝宝。小麦籽一天天长大,长到看起来饱满,穗子硕大。也就到了快成熟的季节了。
这期间小麦的颜色也在变化,由翠绿到深绿再慢慢地变黄。小麦的颜色在青黄之间徘徊时,是吃烧麦的好时候。在田间地头生起一堆火来,将手里提前选好的一大把带茎的小麦穗放到火上烧。烧的时候要不断的变换受热面的位置。由于小麦里含有大量的水分,等水分散去一大部分也就把小麦烧熟了。把烧熟的小麦稍凉一下。就可以从茎上拔了她的穗子放在两手掌中间来回搓动,这样麦粒和麦芒分了家,你再用嘴轻轻吹气,吹走了麦芒,你的手心里剩下的就是绿绿胖胖的麦粒。把整手窝麦粒捂到嘴里面,细嚼起来。满嘴的麦香胜过现在超市所谓的纯麦面包。不过你可别太在意卫生,稍不注意就会涂个大花脸。
再说我种的小麦,她和老家的小麦个子一样高。看她结出了穗子我特别兴奋!
农历五月中下旬,小麦成熟的季节到了。老家的麦田一片金黄,大家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准备着收割小麦,颗粒归仓。
我种的一片小麦依旧青绿,我拔了一棵穗子,放在手心揉搓。竟然没有结出籽来,我非常失望。也不知道是南北的温差不同,还是传粉的原因。我本想让女儿看小麦生长的完整过程,竟不能如愿。看来还是哪里的人和物终归习惯于自己的土地。
所以我和老公商量过几年回家研究农业去,让我们的孩子爱上我们的乡土,也爱上那片绿绿的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