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的棺材刷着暗红色油漆,在昏黄的灯泡下泛着诡异的光。我握紧行李箱拉杆,指甲几乎要掐进塑料里。
三叔公在电话里说奶奶就这两天了,可眼前这具停在堂屋正中的棺材,分明已经封棺。门框上留着几个暗红手印,像有人用血掌扒着门框往外爬。
"阿嬷?"我冲着里屋喊,声音在空荡荡的老宅里转了个圈。墙角的蜘蛛网簌簌抖动,二楼突然传来指甲刮过木板的声响,咔啦咔啦,像是有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抓挠。
我摸到电灯开关,墙皮簌簌落在肩头。灯泡滋啦闪烁间,瞥见奶奶房间的门缝下渗出暗色水痕。浓重的腥气混着供香的味道涌进鼻腔,那是浸泡多年的木头混合着铁锈的气味。
吱呀——
房门突然敞开,月光把奶奶佝偻的身影拉得老长。她穿着崭新的藏蓝寿衣,枯枝般的手攥着把沾血的剪刀,银发间黏着暗红碎屑。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浑浊的眼白几乎占满整个眼眶,直勾勾盯着我身后。
"快...跑......"
沙哑的气音刚出口,老人突然剧烈抽搐,剪刀哐当落地。她扭曲着栽向衣柜,腐朽的柜门轰然洞开,成捆黄纸符咒混着暗红布料涌出来。我这才看清那些布料是浸透血渍的旧衣裳,每件都缠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布条。
二楼传来重物拖行的声响,天花板簌簌落灰。我抄起供桌上的烛台往楼上冲,木楼梯在脚下发出濒死的呻吟。阁楼门缝里飘出烧纸钱的味道,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推开门的瞬间,浓稠的黑暗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密密麻麻的血手印从地板一直延伸到房梁。正中央摆着个褪色的红木箱,箱盖上压着块青灰色镇魂石,而本该躺在医院的三叔公,此刻正闭目盘坐在箱前。
他双手结着古怪的法印,七窍渗出的黑血已经凝固成痂。我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有道紫黑的勒痕,后脑凹陷处粘着几片碎骨。供桌上的香炉积满香灰,三根断香呈凶煞之相。
背后突然阴风大作,楼下的棺材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转身瞬间,我看见奶奶不知何时站在楼梯口,寿衣下摆滴滴答答淌着黑水。她歪着头露出诡异的笑,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头七还魂夜,生人勿近宅。"
沙哑的男声在耳边炸响,真正的三叔公举着煤油灯冲进来。他脸上新添的抓痕还在渗血,道袍沾满泥浆:"你阿嬷七天前就走了,现在躺在棺材里的是......"
话音未落,阁楼红木箱突然炸开。腐烂的尸臭汹涌而出,箱底那具穿着奶奶旧衣的骸骨正以扭曲的姿势往外爬。它焦黑的指骨捏着张泛黄的合婚庚帖,上面赫然写着我和三叔公的生辰八字。
楼下传来棺盖落地的巨响。我们冲到堂屋时,暗红棺材里空空如也,只有棺底留着个人形水渍。大门突然被拍得砰砰作响,十道血指痕顺着门板蜿蜒而下。
三叔公抖着手往门上贴符咒:"快子时了,它要借你的身子回魂......"